第一百五十三章 脸没了
等到了天亮，天光乍现，上弦思从床上撑起身子。
她看了一眼窗户，眯了眯眼睛。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窗户呈黄色，那证明太阳已经出了，是阳光洒在窗户纸上的效果。
如果窗户是白色的，那就证明太阳还没出来。
虽然也有可能是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上……
她嘟囔了一句，又趴回了被窝里。
“天还没亮，睡觉。”
门被人敲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澹雅的声音。
他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说什么，快起床，都要日上三竿了。”
“如果你再不起床，我就开门了！以后你睡觉，把你的窗也给打开，看你还怎么睡懒觉。”
澹雅威胁着，一面还急切地拍了拍门。
现在的上弦思就像是一个活招牌，如果没有她，镇子上的人根本就不进来。
至于颜陌，那是一个更懒的，不到日上三竿根本就不起床，哪怕是到了日上三竿也要再赖床一会儿。
小孩子已经去拉他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拉过来。
他拍门良久，没有效果，默默的说道：“如果你不起床也行，那我也进去睡了，我的床铺已经被收拾起来了，既然大家都要睡懒觉，那就一起睡吧。”
说着，门就打开了，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人真烦！
上弦思掀开了被子，怒气冲冲的下了床。
“你要睡你就睡！”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她还没这个胆子。
所以每次有起床气，也被他这一招给磨得渣渣都不剩。
她说着，披上衣服，随意的拖着鞋子出了门。
可一出门，天上太阳都没有。
天空泛着一丝淡淡的青色，空气都还很冷。
现在是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本就是天还没亮。
“现在天都没亮，你把我喊起来干什么？”
上弦思被冷风一吹，无比精神。
起床气也瞬间被消磨了大半，看着紧跟着走出来的澹雅，她都快哭了。
“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就算真睡到日上三竿也正常，你又何必把我给拉起来，那些病人还能跑了不成？”
澹雅摇了摇头，拿起外袍给她披上，慢悠悠的说道。
“你既然说昨晚睡得那么晚，那你记不记得，为什么要睡那么晚？”
是因为卢生！
“难不成是卢生来了？”
上弦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然后轻声询问道。
这人中了瘟疫，一定会过来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的确是过来了，现在就在屋里等着呢，这人倒是聪明，不敢趁着人多来，再过一会儿咱们店铺也该开张了，所以你若再不过去，人都该走了。”
他叹了一口气，卢生也是一个谨慎的，不可能跟那么多人一同就诊。
能过来就已经是下了不少的勇气，所以，他也开始催促了。
听到了卢生的名字，她心中就很是激动。
终于逮到这犊子了。
她把身上的衣服穿好，搓了搓脸，快速的梳洗，她从不往脸上涂抹胭脂水粉，如今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
把头发梳好，挽成了一个妇人髻，用一根簪子斜斜的插在上面，就算是完成了。
她满脸笑意的说道。
“走吧，我倒要看看，这人中了瘟疫之后，还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嚣张跋扈。”
现在时辰还早，空气之中都带着冷意。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把窗户都给关上了。
如今已经快到深秋，正是慢慢变冷的时候，所以，大清早的，街道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上弦思打了一个哈欠，走进了屋子里，看着坐在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的确是卢生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卫，她见过了好几眼，不会忘的。
那四个人如今也是满脸的忧愁，站在一个人的身后，有些站立不安的样子。
他们前面的那个人应当就是卢生了，不过比起之前嚣张跋扈的卢生，现在的卢生却低着头，而且头上还戴着一个帽子，那帽子垂下了白纱，这一般是女子才会戴的东西，如今却戴到了他的头上，让上弦思忍不住的想笑。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面前遮住的脸的卢生。
“我可以给你医治，但是你至少要把帽子给拿下来，行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可我什么都看不到，那应该如何给你医治呢？”
上弦思坐在他的对面，轻声说道。
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过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
想看看这人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也想知道这人当初那么嚣张跋扈，如今还能不能够维持风度。
卢生慢慢的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拿了下来。
“嘶……”
上弦思倒抽了一口冷气，甚至都往后撤了撤，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
他脸上坑坑洼洼的，早就已经血肉模糊，如今也就只剩下巴还算是完好。
而且那伤口并没有结痂，血还在上面凝固着，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滴下来血一样。
上弦思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人是卢生。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的脸怎么……”
上弦思捂住自己的嘴唇，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
只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张宛如魔鬼一般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跳都缓了两下。
正常人的脸，哪怕是受了伤，也会很快的结痂恢复。
哪怕是无法主动修复，也不会一直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身体的本能会让这张脸上形成一层膜，可是卢生的脸，就像是一直血肉模糊，甚至像是一直在溃烂。
从来不曾停歇的溃烂，要如何医治？
“不小心被一只兔子爬上了床，所以沾染上的瘟疫，因为抱着那只兔子睡的，所以脸上招惹的瘟疫最重。”
他闭上了眼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多么可怕。
在前半夜的时候，他还能小心翼翼的看着铜镜里面的人脸，可是到了后半夜，发现脸溃烂的越来越严重，甚至都已经不成人形了，就彻底的不敢看了。
如今……
他苦笑了一声，声音都有一些沙哑。
“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早知道这人身上会沾染瘟疫，但是却从未想过，他会变成如此凄惨的模样。
上弦思吞咽了一口口水，眯了眯眼。
“你家里不是有很多的解药吗？有没有先把瘟疫给消除掉？如果消除掉了，如今只要把脸给治好就没什么了，不过如此血肉模糊，只怕就算治好了……”
她叹了一口气：“你应当知道，疤痕是最难消除的，哪怕是治好了，你的脸也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
有些人研究去除疤痕研究了多年，可却一无所获，哪怕是研究到了现在，也只有一些疗效甚微的去痕胶而已。
普通女子不敢让脸上出现疤痕，因为知道，那些去痕胶全部都是假的。
没有丝毫的作用。
上弦思深以为然，虽并不觉得那些去痕胶是假的，但是也知道效果的确很微妙，必须要长期使用才能有效果。
“哪怕是你用上十年的去痕胶，也不能把脸上的伤痕给去掉，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你脸上的伤痕是面积很大的，而且伤口也很深。”
上弦思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心中发紧，隐隐的有些暗爽，不过面上却仍旧是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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