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低头示好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孟家家主，周姑母的夫君孟老爷。自从周姑母在周家失势后，这人的态度明显急转直下，多年来宠妾灭妻，如今竟肯出面为她摆平外面的人，莫说是周姑母自己，府上的下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如他方才所言，打发这些人终究还是要花费一些银两的，这银子还不是从她的嫁妆里出的，说到底，孟老爷也不过是出个面子，真真有用的还是在银子上。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外面的人都看得真真的，你和周家的关系弄得如此不堪，让别人看笑话不要紧，擎文的前途更需要谋划才是。”孟老爷见身边的人迟迟不语，这时接着说道。

听了他这话，周姑母忍不住轻笑一声，心中满是苦楚。这么多年来，孟擎文作为孟家长子却从未受待见，如今他这番话又是从何说起。

“你当真是为了擎文的前途还是你自己的？”周姑母这时突然冷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孟老爷当即愣住了，突然抬眼锐利的看向身边人，察觉到他此时视线的冰冷周姑母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

迟疑片刻，孟老爷故作镇定，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却满是讥讽。

“如今赵若廷身负圣恩，对周家姐弟颇为照拂，那周闵緈一个病秧子都能进得了太傅的门，可见他在朝中确实混得开，就连几个老臣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孟老爷这时又接着说道，说话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打量着身边人的反应。

“眼界放宽些，别总是盯着周家的银子不放，前途有了自然就什么都有了。”说罢，孟老爷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杯底的几根残叶甚是扰兴。

周姑母听了他这话面露轻蔑之色，只见她这时定了定心神，已经没有来时的惶恐，只是心里又添了几分酸楚。

他这话说的不假，可句句透着算计，她当年怎的偏偏就看上了他这个穷酸秀才。可若真的较起真来，她又何尝不是算计一路走过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人一辈子碌碌无为，到中年也始终就是个秀才而已。

“周沐瑶开府设宴，你挑拣些入得了她眼的物件过去，顺便将收着的那个千年人参给周闵緈送过去，想来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不让你进门。”孟老爷这时自顾自地说道，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

周姑母这时刚要回怼回去，却见一旁的婢女连忙给她使眼色，这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改了口。

“老爷倒是打算的周全，想来也是筹谋多日了。”周姑母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十分恶心。

他方才的话漏洞百出，她这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全然知晓，也明知道她今日一定会闯下祸事，却依旧不动声色等着她出丑后再出了做老好人。他这点心计要是用在读圣贤书上，又怎么会一直都是个秀才。

回去的路上，周姑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可是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那些上门讨要说法的人虽然打发了，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尽管她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承认，今日她夫君所言在理。

“夫人难道真的要去周家？”这时，身边的婢女偷偷打量着她的反应，壮着胆子小声问道。

话音刚落，周姑母一改往日厉害模样，只是淡淡打量了她一眼。自从冯婆子无故消失后，她身边就没个得力的人，如今整个孟家上下她孤立无援，对外更是无人相助。

“周沐瑶年纪轻轻出手如此锐利，可见筹谋多年，这心思不在我之下。”周姑母这时深深叹了口气，言语中不屑可眼底却满是寒意。

“他们姐弟三人现在是一条心，我再想这个时候插手周家的生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老爷方才说的对，比起银子，擎文的前途更重要一些。”周姑母这时喃喃自语道，心中俨然已经有了打算。

然而，这时身边的婢女打量着她的反应，突然诡异一笑，见四下无人，小声道：“这银子终究是摆在那里跑不掉的，可是时运却不同，夫人这是识时务。”

说完，周姑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身边的婢女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念一想，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

“梅娘，这几年你也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倒不似别的婢女自甘堕落，日后你就去大公子的院子里伺候，至于前途就要靠你自己争取了。”说话间，周姑母松开她的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早就知道孟擎文的心思都在周沐卿的身上，从前不予理会，是觉得若是两个人真有可能，倒也省去不少麻烦，连同赵氏生前的陪嫁也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可是现在看来，那周沐瑶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了，与其让孟擎文的眼睛整日都在周沐卿的身上，还不如给他塞个婢女收收心思，这心思才能用在读书上。

梅娘听了这话立刻羞红了脸，瞧着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周姑母淡淡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多言。

翌日清早。

周家门外的两个仆人相互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可是态度却依旧坚决。

“夫人莫要为难我们了，非但是我们不能通融，而是大小姐早早就吩咐了，说什么今日也不能放你进来。”这时，一旁的下人面露难色小声说道。

今日周家开府设宴，宴请的除了赵家人以外，多数都是生意上有所往来的人，这段时间两家发生的事情，府上人也早就有所耳闻，即便周沐瑶未曾吩咐，他们也知道是不能将这人放进去的。

听了这话周姑母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周沐瑶早就猜到她今日一定会露面，却故意吩咐下人堵着门不让她进去。

昨儿个周家父母的忌日刚过，若她今日非要硬闯进去，这丢人的不只是周家姐弟，还有她这个亲姑姑。

可若是今日见不到人，那恐怕日后这周家的大门她也恐难再进去了。

就在周姑母隐忍着未曾发作之时，只见院内一男子阴沉着脸向门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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