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上门充数

眼前的周沐卿微微颔首，尽管许沫晟看不见她的眼睛，却也能明白她此时孤身一人留在京中的无助。

方才他来时正好遇见冯媛阴沉着脸，一脸怒意地跑开了，瞧着她那一副委屈样子，只怕回去后难免要在赵大夫人面前搬弄口舌是非，如今周家还是莫要与赵家生分了。

“你是来打趣我的，还是当真有事？”说着，周沐卿忽然沉下脸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方才不安跳动的心才安分下来。

“外面的人也是，怎的有人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说话间，她慌忙侧过脸去，言语中虽有些抱怨，可是眼底的欢喜却是藏不住的。

许沫晟听了她这话淡然一笑，接着便自顾自地坐下，看着一桌子上的吃食不由分说便自己动起手来。

周沐卿见状先是一愣，刚要训斥几句，却见他此时一副倦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表哥临走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总是要来看看的。”许沫晟这时胡乱往嘴里塞着吃食，一面含糊地说道。

瞧着他此时一副狼吞虎咽模样周沐卿忍不住抿嘴偷笑一番，谁能想到平日里一向只吃花酒的许公子，竟会在这里吃这些残根剩饭。

“不过我没想到今日第一个现身的竟不是你姑母，反而是那冯家姑娘。”许沫晟这时幽幽地说道，只见周沐卿这时神色明显有异，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小柔匆忙跑了进来，先是行了礼，接着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见自家姑娘并没有背着他的意思，这才小声说道：“姑娘，周姑母来了。”

话音刚落，周沐卿突然诡异地一笑，接着看向许沫晟，二人对视片刻，彼此眼中深意只有对方能够明白。

当周姑母被人引着进了前院时，只见这人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别处，身后的冯婆子神情明显有些严肃，主仆二人跟在老管家身后一前一后向走着。

这时，周姑母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院中的一块空地有些出神，她记得当年她哥哥过世后她命人在此处放了一尊石像，当时说是请了高人看过风水后，用来镇宅的，上次她来时东西还在，怎的现在竟没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老管家一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便幽幽道：“三姑娘说，生死虽是天注定，可神鬼一说却不能全信，所以才命人将东西搬走，空出院子看着也敞亮了许多。”

听了老管家这话周姑母突然脸色一沉冷冷看着他，只见老管家此时依旧面不改色，面对周姑母的审视也不慌不乱。

周姑母见了冷笑一声，缓缓向老管家走去，轻声道：“说起来你在周家也有些年头了，说句不好听的，你是见过了周家这么多年来的兴衰，只是不知道你效忠了一辈子的周家，会不会同样也会善待你。”

一旁的冯婆子听这话当即愣住了，刚要开口提醒几句，只见自家大夫人此时目光冰冷，正与老管家四目相对，尽管二人此时并未言语，可是她还是能够差劲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冰冷。

只见二人对视良久，老管家这才开口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况且世间因果本就是不断循环，若真的承了报应也是没什么可抱怨的。”

说着，老管家这时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轻蔑，冷冷道：“那么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听了他这话周姑母立刻变了脸色，不等她开口，老管家便转过身去，接着道：“三姑娘的脾气不似大姑娘，等得及了只怕她就不想见你了。”

说完老管家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此时周姑母异常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任由自己的指甲陷入肉中。

一旁的冯婆子见状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周姑母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跟了上去。而方才他二人的谈话碰巧被出来的许沫晟全都听了去。

二人离开后，许沫晟和幕廖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虽有困惑，可是从那二人方才所言来看，这两个人只怕有着相同的秘密。

“公子可要跟上去瞧瞧？”见许沫晟神色紧张，幕廖这才小声问道。

然而，许沫晟这时微微摇了摇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眼，心中虽有不安可嘴上却是不承认的。

“这是周家内事，就算是赵若廷出面也是没资格管的。”话说到一半，许沫晟突然顿了顿，淡然一笑转身就向侧门走去。

“更何况，你没听见今日姜启所言，她早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将她亡母的陪嫁和周家的几处重要田产庄子都找人看守了，似她做事这般周全，想来在自家大门内，是受不了什么欺负的，倒是这周姑母若是个没气量的，是要多受些气了。”

说着，许沫晟二人便从侧门又溜出去了。

当周姑母出现在屋内时，只见周沐卿一身素衣正半靠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手握着账本，脸上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见周姑母露面，一旁扇着扇子的小柔立刻给旁边候着的婢女使眼色打发出去，那冯婆子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甚至不动声色地向周姑母的身后躲过去。

“外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周姑母这时一改方才的态度，神情有些紧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了她这话周沐卿强忍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她突然合上账本，接着抬眼看了老管家一眼，这人当即会意，点了点头便退出去了。

此时，屋内除了她四人再无旁人，周沐卿缓缓坐直了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双眼睛始终在来人的身上打量着。

对视此时周沐卿似笑非笑的目光，周姑母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阵阵发凉，尽管她此时面不改色依旧镇定自若，可是目光闪躲，瞧着她这副样子，周沐卿便知这人是怕她的。

“我的好姑母，你我数月不见，还以为你是故意在躲着我，没曾想你今日到底还是来了。”周沐卿这时笑着说道，尽管她此时脸上笑意不见，可是这番话听了却让人真真从心底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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