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一百章（合章）
第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眼看着欧阳南哲这时候靠过来。幕廖始终挡在二人面前，直到身后的许沫晟挣扎从地上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才犹豫着退下。
夜幕下，许沫晟和欧阳南哲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是不屑。许沫晟心里十分清楚，欧阳南哲是世子，他若是想给自己使绊子，明里暗里自己都不是对手，可因着自己之前曾在登仙楼当众向他要了个许多，所以才逼得他动不了自己。
再加上那日在马球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许沫晟日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就会怀疑到欧阳南哲的身上。
“亏了你空有这胆识，只可惜造化弄人，你就自求多福吧。”这时，欧阳南哲突然话锋一转，说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怀里的美人就向远处走去了。
擦肩而过之际，许沫晟的眼眸瞬间冷下来，直到身后再也听不见欧阳南哲的笑声，他这才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墙角，接着无谓的耸了耸肩，冷冷道：“还不出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幕廖听后先是一愣，顺着自家公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墙角下突然出现一男子的身影，姜启一脸诧异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幕廖先是看了看姜启又看了看方才欧阳南哲站着的地方，皆是一脸诧异，指着来人大声问道。
只见姜启这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斜眼打量着许沫晟，不等他开口，只听见身后的许沫晟幽幽道：“我们从酒楼里出来这人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了。”
说完，许沫晟便不再理会这人，漫无目的向前走，姜启这时忍不住抿嘴偷笑，一眼就看出这并不是回许家的路。
“怎么，许公子今日这酒喝的不爽快？要不要在下陪你再喝几杯？”说着，姜启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说话的声音故意抬高了几度，生怕周围人听不见一般。
不等他这话说完，许沫晟突然回过身向他走去，却见众人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神锐利，可是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你不回去护着你家姑娘，跑到我这里打什么趣？”说着，许沫晟一脸不耐烦的推了姜启一下，谁想到这人却是不恼，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他是世子，而你是不得势的少公子，你得罪他不会有好结果的，又何必逞口舌之争呢。”姜启的话听着平淡无奇，可是对于他这样性子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难得了。
听了他这话许沫晟不禁苦笑一声，想他平日里身边的酒肉朋友不少，可到了关键时刻竟还不敌姜启。
想到这许沫晟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姜启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只是却不再替赶他走的话了。
“哪里是欧阳南哲不能得罪，整个靖王府乃至下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只是今日就算我不回嘴，任由他嘲讽又能如何？日后在人前他还是要继续嘲讽我的，左右结果都是一样的。”
“索性还不如让你今日发泄个痛快？”不等许沫晟说完，姜启便接着说道。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尽管许沫晟此时心里依旧有些苦楚，可是话说出来总比藏在肚子里要好受的多。
幕廖见自家公子终于面露悦色，自己站在一旁不禁笑了笑，二人说了没几句就在街边寻了一家小酒楼，准备继续喝上几杯。
此时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早就不似方才那般来来往往，许沫晟一直烦躁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说起来，赵大人可回来了，你家三姑娘这几日可还好？”过了片刻，许沫晟靠在一旁故作轻松的问道。
许沫晟这话刚出口，姜启倒酒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接着抬眼看他，只见眼前人此时正侧着身子，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醉酒的红晕，那微微扬起的下巴透着平日里的不羁，哪里像是刚才在望春楼下，被人议论却不敢回嘴的许沫晟。
这时，幕廖见姜启迟迟未语，不免替自家紧张起来，还以为莫不是周三姑娘出了什么事，若当真如此，他家公子是又要担心了。
“怎么？”许沫晟被这人盯得心里莫名一阵发虚，接着眉头一紧正过脸来冷冷道。
姜启这时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今儿个祁州老家传来家书，说是赵家表姐的死另有蹊跷，只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许沫晟听后当即愣住了，连忙坐直了身子，神情错愕打量着眼前人，见姜启依旧镇定自若的喝酒，压低了声音催促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说着，许沫晟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壶，刚准备再多叮嘱几句，却见姜启这时一脸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不等人反映有将酒壶夺了回去。
“晚膳过后，姑娘就吩咐我先去登仙楼将之前定的糕点换成了冰羹，又让我去品墨斋挑写上好的墨，临出门前又让我去祈月斋让掌柜的挑些像样的首饰，说是送给冯姑娘的。最后干脆让我通知城内的几间铺子，早些准备这个月的账目。”
姜启说这话时颇为无奈，看着许沫晟的神情略微有些幽远，这话一说完，许沫晟先是一愣，过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只是苦了姜启，白白跟着溜达了一个晚上。
“说到底，我到底是因为谁平白被溜腿一整日？”姜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幽怨，好似受了委屈的少妇一般。
许沫晟这时微微垂下眼眸，得意的嘴角微微上扬，摸着自己腰间的剑穗，只觉得心底暖暖的，也不知是今日这酒喝的多了，还是因为姜启方才言语中的抱怨。
“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姜启这时话音一转小声问道。
他虽与许沫晟相识不久，可是却最是了解这人的性子，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也不见他有回许家的打算，只怕那许家当真是容他不得了，又或许是他容不得别人了。
第一百章 扫地出门
面对姜启的质问许沫晟久久未语，从他生母死后，许家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居所，他父亲待他既没有像别人家的父亲那般，为他的前程担忧筹谋，也没有像别人那般，对他教导有方。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也明白，自己成了今日的样子也不能全都怪别人。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心结的，同样，有些事情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我也不瞒你，今日最后一个郎中走后，我父亲久久未曾回过神，我那个姨娘小秦氏更是哭天抹泪，好不痛快哭诉一番。你若是亲眼所见便知，丝毫不比那戏台子上的角逊色多少。”许沫晟这时颇为严肃地说道，只是话及至此，姜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沫晟这时眉头一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旁的幕廖不由得心下一紧，连忙打量着四周，幸亏此时屋内并没有几个人，否则是又要惹人注意了。
姜启见这人是真的生气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下来，对着许沫晟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痛心疾首模样，这人才接着道。
“我父亲这几年就对我没有满意过，如今又是老来得子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我本来还劝着，此事虽是喜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欢喜就是了，可是他又四处找郎中又命人出去买些补品，弄的人尽皆知，以至于现在被人传的越发不可收拾。”
面对许沫晟的抱怨，姜启迟迟未语，以至于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自己并未听进去，过了好一会，见许沫晟终于安静下来，他这才意味深长地劝道。
“所以，并未有人赶你出府，你便不打算回去了？”姜启的话让许沫晟当即愣住了，见他一改往日模样，眼中第一次露出悲凉之色，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当初周沐卿买下他的时候，那婆子也曾经说过，这人并非是中土人，可是瞧着他身上哪里有半点边塞人的样子。
只是许沫晟虽心中起疑，却也从未问过他的身世，本以为无甚深交，问了反而有些言深交浅，可如今就算是熟络了，他反而越发问不出口了。
“我的意思是，你今日若还留在许家，就还是许家的公子，若你离开了许家，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姜启这时又接着说道，说完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周家去了。
子时刚过，存菊堂内守夜是婢女忍不住打了个哈切，正好被路过的小柔看见，那婢女转身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一口气还未吐出去连忙将嘴合上。
“姑娘还未睡你就站在这里打瞌睡，像什么样子！”小柔先是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见自家姑娘此时正坐在灯下，一只手支撑着脑袋看着账本，便低声训斥了几句。
“出去将明早姑娘要穿的衣服取来，精神来再回来守着。”那婢女自知小柔哪里是诚心训斥她，只是心疼姑娘罢了，悻悻地笑了笑，便跑开了。
等小柔端着一盘子梅子走近了，只见周沐卿此时眉头微蹙，垂眼看着账本轻声道：“你训斥她做什么，这到了夜里哪有几个不困的，索性我还未睡下，让她休息片刻就是了。”
说话间，小柔将梅子放下，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账本，见上面还是自己离开时的那面，深深叹了口气将账本夺了过来。
“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姑娘竟一点都没看进去，还是省些灯油钱吧。”说着，小柔置气的将账本合上丢到一边，瞧着她这副小家子气周沐卿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你到了年纪我可得早些将你嫁出去，似你这般会过日子，到了婆家也是要受人爱戴的，倒是可别忘了说是我交的好。”说话间，周沐卿学着公子哥模样，抬手一挑小柔的下巴，两个人忽然笑出声来，引得院子里的婢女纷纷张望过来。
“姑娘说这话可曾心虚？前些日子才散出去些银子，如今又在这里熬灯油，纵使是家缠万贯可也经不住这么造啊。”小柔这时佯装着正经模样，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又见自家姑娘心情似乎好些，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方才姜启回来了，只是那祈月斋的掌柜说，既要挑些好首饰是要费些功夫的，明日晌午前便差人送过来。”
周沐卿一听闻姜启回来，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又见这小柔明明知道自己关心的不是这些，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拿起桌子上的诗集抬手便要打过去。
小柔见状连忙向一旁躲开了，不等周沐卿手上的书落下，整个人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坏笑小声道：“姑娘莫急，姜启说那人只是出去喝了些救，难免有些失落人还好好的，让姑娘莫要担心。”
听了这话，周沐卿整日不安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姑娘，你真的倾心于他？”小柔这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问道，神情明显有些复杂。
周沐卿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深深叹了口气，思虑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思慕或许还谈不上，只是他几次帮我，护着我，我终归是欠他的，而这世上最不好偿还的就是人情。”
“再说表哥临走前嘱咐他照顾我，如果他这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尚且都分身乏术哪里还顾得上我，我帮他也算得上是在帮我自己，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周沐卿说这话时淡然一笑，一旁的小柔看了愣愣的，深知自家姑娘言不由衷的毛病，却也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说。
“若是为了周家颜面，姑娘如何算计都是应该的，奴婢只是瞧着，这许公子或许出身和前途都比不上那李琛，可是他事事敢挡在姑娘前面，处处为姑娘考虑，是那李琛半点都比不上的。”
小柔见自家姑娘此时略微落寞的侧脸，这才在一旁接着劝道，然而周沐卿也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拍了拍小柔的手便回房去了。
翌日一早。
许沫晟还未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不禁后悔昨日仗着心情郁闷喝了不少酒，当时觉得还觉得这酒越喝越清醒，如今倒是真真明白什么是后劲大了。
这时，只听见屋内突然传来男子闷哼一声，接着便没了动静，片刻安静后，一声清脆划破骤然传来，许沫晟顿时睡意全无，倏地坐起身来，待视线清晰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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