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闹后山温泉
白雪便又悄悄地打量了雅飞萱一眼。
雅飞萱镇定自若，由着她去打量去。
那少年的寡母也在小屋子里，听着有贵人来了，哭着奔出来，见到嘉善郡主和雅飞萱便跪了下去：“求两位贵人救救我儿子吧！”
嘉善郡主往后退了一步，免得那寡妇扑上来，皱了了皱眉头：“宋伴伴，你多给这位大嫂子一些银两，我听樱桃说了，那小子才十四岁，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跟着人家做泥瓦匠，倒是苦了这孩子了。”明明自己才是个小孩子模样，偏偏还叫人家“孩子”。
雅飞萱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叫谁‘孩子’呢。”
嘉善郡主一脸羞涩，又拉过雅飞萱指给那寡妇瞧：“大嫂子，这山上一时半会儿也请不来大夫，幸好我这位姐姐随身带着跌打损伤的药，你拿了去给你儿子用上吧。你可记得了，这位姐姐是镇国侯府的嫡长女，日后你儿子好了，大嫂子可不要忘记了我这位姐姐的恩情才是。”
那寡妇见了雅飞萱，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观音菩萨下凡吧！怎么会有这么人美又心善的姑娘！”
周围的村妇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夸着雅飞萱，直把雅飞萱夸成了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仙子。
饶是雅飞萱已经是活过一世、见证过风风雨雨的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张俏脸笑得通红，抽空儿瞪了嘉善郡主一眼，这小妮子在一边笑得花枝招展的，还得意地冲着雅飞萱吐了吐舌头。
而安然郡主主仆两个完全被遗忘在了一侧，她那丫头银珠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拉着安然郡主走，先从这个困境脱身再说。可这帮村人都很团结，最看不得达官贵人欺负弱小，何况自古以来就有“不挖绝户坟、不踢寡妇门”的说法。安然郡主欺负了人家寡妇母子，村民们怒火中烧，都非要安然郡主给个说法。安然郡主主仆一动，自然就有村民大声呼喝。
安然郡主平日嚣张得无法无天，那是因为身后有人撑着，她走哪儿都呼啦啦地带着一群人，这次只带了个小丫头，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哪里想得到惹了一群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村民，这会儿全靠着脸面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圈儿都红了。
银珠是个丫头，安然郡主要脸面，她一个奴才还要什么脸面，连滚带爬地就冲着嘉善郡主扑过来了：“郡主殿下！求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吧！”
嘉善郡主厌恶地别过脸去：“你是哪个，我怎么不认得？”
“奴婢是银珠啊！是安然郡主的贴身女官啊！”
“哦，原来还是个女官，可是教导安然姐姐礼仪的女官？”
那银珠拼命点头，看来嘉善郡主到底是顾及她的身份，她在宫中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女官，也是个有身份有品级的人了，嘉善郡主怎么着也得高看她一眼。
“我身边的白雪姐姐也是个女官，还是姑母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官，姑母念我年纪小，又没有人教导，特意将白雪姐姐放到我身边教我规矩。”嘉善郡主眼睛一眨一眨的，笑得十分可爱，“这位银珠女官，你既然司职教导安然姐姐规矩，想必于宫中礼仪一道必定是十分熟悉的了。那你说说，我和安然姐姐，我们俩谁的规矩要更好一些？”
银珠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这让她怎么说？她是跟着安然郡主的，安然郡主的脾气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她要是敢在外面说安然郡主半个字不好，回去之后这条命就别想要了。可是敢说嘉善郡主不好，她这小命当场就得葬送在这里。
“郡主殿下……您这……”
嘉善郡主不愿意听她再辩解下去，转头去问宋公公：“宋伴伴，你在这里的资历最老，你来评判评判，我和安然堂姐，谁的规矩学得要好一点？”
宋公公眯着眼睛笑：“自然是郡主殿下的规矩学得要好了。”
“你个没了根儿的阉人！”安然郡主勃然大怒，一鞭子就抽了过来，原来跟在嘉善郡主身边的那个叫做小福子的小内侍，一伸手就抓住了安然郡主的鞭子，往前一扯，鞭子就到了手中。
安然郡主被带得往前一踉跄，一下子就趴在了面前的土坑里，满脸都是黄泥巴。
村人们都是些不懂规矩的，看着安然郡主这个狼狈样子，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安然郡主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安然堂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哪有宗室贵女跟姐姐一样，比乡野村妇还不如。”嘉善郡主的话犹如删了安然郡主一巴掌，她转向银珠，冷冷地道，“你还是跟了姐姐这么多年的女官了，像什么样子！”
一句话就让银珠的脸色灰败下来。
嘉善郡主不再理会她们主仆两个，笑吟吟地冲着雅飞萱说道：“飞萱姐姐可解了气了？”
雅飞萱神色淡然：“安然郡主身为宗室贵女，言语行事丢了宗室的脸面，郡主殿下身为姊妹，提醒一二是郡主殿下的本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嘉善郡主急了，她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雅飞萱啊。要不是为了讨这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嫂嫂的女人，她何必理会安然郡主！如今看来，好像雅飞萱还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嘉善郡主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雅飞萱淡淡地说道：“郡主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之事，我要亲口听到安然郡主给我一个交代。”
本来还在抽抽噎噎哭着的安然郡主顿时就朝着她看了过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
雅飞萱也不逃避，迎着她直视回去：“郡主，今日给我母亲做法事的师傅们，被郡主无缘无故强行带走，不知道郡主能否给个解释？”
安然郡主恶狠狠地说道：“你娘算什么？死了多少年了，还要做法事！不过是几个和尚罢了，我让他们给我干活，已经是抬举他们了！雅飞萱，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用了给你娘做法事的和尚们，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脸面了！”
雅飞萱强忍住心中翻腾而起的怒气，冷冷地说道：“安然郡主是不想私下解决这件事情了？好，飞萱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镇国侯的嫡长女，是圣人万千子民中的一个！飞萱不相信，这天下之大，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大不了，飞萱就一身素衣，去京兆尹门前敲那惊天鼓去！”
惊天鼓设在京兆尹门前，是专门给受了天大冤屈的百姓们敲的。只要敲了这惊天鼓，再受得了十下鞭刑，就能得见圣人天颜，亲自来审理这桩案子。
每次惊天鼓一响，就有大批的朝中官员、宗室勋贵要倒霉了。
安然郡主眸子中是止不住的惊骇，随即她又笑了出来：“雅飞萱，就凭你？你敢去敲惊天鼓？难道你世家小姐的脸面都不要了么？”
雅飞萱不卑不亢：“安然郡主身为宗室贵女，都能不顾宗室贵女的脸面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来，我为我母亲去敲惊天鼓又有什么丢人的！这惊天鼓是圣人下旨设立的，难道安然郡主是觉得圣人根本不想我们这些百姓们去击鼓鸣冤，这所谓的惊天鼓不过是朝廷和圣人的脸面不成？”
“雅飞萱，你少拿圣人的名头来压我！”安然郡主恶狠狠地说道，“我根本就不怕这些，有本事你就去敲惊天鼓啊！我倒要看看，你不要脸了，你那做镇国侯的爹还要不要脸了！”
雅飞萱冷笑一声，倘若是前世的她，定然会被安然郡主这番话吓得魂不附体，也一定会顾及雅权的脸面。可她如今已经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了，雅权算什么？一个靠着妻族起家之后却抛弃妻女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喊一声“爹”！
也可能是看清楚了雅飞萱眼中的决绝，安然郡主竟然有些瑟缩，周围又是虎视眈眈的村民，今日不好好交代一番，她怕是彻底走不出去了。
万般无奈，她只好冲着嘉善郡主喊道：“裴嘉善！你是死人啊！看不到我被人怎么对待的吗？”
嘉善郡主凉凉地笑了笑：“安然姐姐只要跟这位大嫂子赔礼道歉，再出点银子给这位大嫂子的儿子做医药费，我相信这里的村民肯定会放过安然姐姐的。安然姐姐又何必来求我呢？”
安然郡主到了这个时候还死鸭子嘴硬：“谁求你了！不就是几个臭银子吗！银珠，你给我滚到前院去，去看看金珠和小元宝那群奴才在干嘛！”
银珠已然知道自己回宫之后的命运了，此时整个人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听见安然郡主的吼声，浑身瑟缩了一下，才神色木然地往前面的庆善寺走去。
一会儿功夫，那金珠和小元宝就来了，果然带来了银子，两个人瞧见嘉善郡主还有些畏惧。
那小元宝脸皮厚，扶着安然郡主起身，不知道安然郡主对他说了什么，他腆着脸冲嘉善郡主笑了笑：“郡主殿下，您瞧我们主子这衣裳也脏了，妆容也花了，殿下能不能让您的人都散了，容我们殿下梳洗一番？”
“姐姐要梳洗，我自然拦不得，又何必问我呢？前头寺庙里那么多空院子，姐姐去寻了住持大师要一间屋子又有何难？”
“你明知道我要做什么，”安然郡主恶狠狠地说道，“不答应也就罢了，何必要来戏弄于我？”
她指了指那已然完工的小竹屋子：“这温泉又不是你裴嘉善的，这些乡野村夫都可以用得，怎么我就不能用了？我裴安然用这个温泉那是给了他们脸面了！”
周围的村民立马就呼声沸腾，纷纷指责安然郡主。
嘉善郡主一挑眉：“你要是不想下山，那就继续待在这里吧，山上多蚊子，我可不愿意喂蚊子。”
“裴嘉善，你若是为了一个雅飞萱和我闹到这个地步，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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