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清晨闹剧

“大胆！”彩霞三个人急得直跺脚，这芙儿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这是什么场合，嘉善郡主年龄还小，雅大姑娘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芙儿就敢这么胡说，让贵人们知道了，不仅仅是芙儿自己要倒霉，她们这些在场的奴才们，一个都跑不了。

“你都胡说些什么！”夏莲干脆就上去没头没脑地打了芙儿几下，“快闭上你这一张惹祸的嘴巴！等这件事情了了，自然有你好受的！”

雅飞萱心下了然，这芙儿说的话想来倒是真的，要不是因为嫉妒，萍儿也不会三番五次地陷害芙儿了。

“好了，都别吵了！”雅飞萱摆摆手，身上威严的气势让殿中的宫人们都不敢再窃窃私语了，就连萍儿也被镇住了，虽然还是一脸不服气，但好歹不敢再和芙儿吵下去了。

“萍儿你这么心急做什么？”雅飞萱脸上的笑容极淡，“既然你这么熟知下毒的方法途径，我自然还是要第一个问你的。先从你管着的吃食开始问起，然后再问别的，你可服气？你若是连这个都不肯说，那心里就是真有鬼了。到了那个地步，我连问都不问，就将你交给暴室的人问去。”

萍儿吓得一个激灵，强行给自己壮了胆气：“你不敢。”

“萍儿姑娘，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不要瞧着我好欺负，就一再地挑战我对你的容忍度。说到底，我也不是这宫里头的人，只不过是受了两位娘娘的拜托而已。萍儿姑娘看起来，好像是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就想往暴室里住呢。”

萍儿瞧着雅飞萱一脸的冷漠，这才相信，雅飞萱是真的想要把她丢到暴室里去。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脸上的不服气也烟消云散了：“雅大姑娘……奴婢方才不过是……”

“你不用说这些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知道，今儿个，燕美人都吃用了些什么。”

萍儿被吓得慌乱起来，说话就开始吞吞吐吐：“燕美人早起喝了一杯茶……哦，用早膳的时候，燕美人说没有胃口，只用了半碗粥和一块酱黄瓜，午膳的时候也不过是在皇后娘娘那里用了几块点心……”

“剩下的这些东西呢，你都放哪儿去了？”

萍儿勉强镇定下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燕美人用完之后，奴婢忙着给燕美人梳妆打扮，早膳就没有收拾起来，后来又忙忙乱乱，就随手将燕美人吃剩下的早膳给搁在了食盒里头，交给了芙儿……”

萍儿这下子就有些慌乱起来了，她后悔刚才不应该那样对待芙儿的，这下子芙儿肯定会落井下石了，要是芙儿存着坏心思，往那早膳里放点什么东西，她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芙儿，萍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芙儿忙道：“是真的，这个贱人偷懒，将食盒教给了奴婢，奴婢当时也忙着给燕美人收拾衣裳呢，就将食盒随手搁在了燕美人寝室外面的高几上，想着等晚宴回来了再收拾。”

“麻烦夏莲姑姑寻个人，去将那食盒给提过来，顺便将刘太医给请到这里来。”

为了以防万一，夏莲和秋香分别带了个人，亲自去提食盒并请刘一手。

雅飞萱这边又接着问萍儿：“这早膳是从御膳房提过来的么？”

“因为今儿个要赴宴，燕美人又觉得不怎么舒服，怕早上吃用得多了积食，就吩咐奴婢在茶水房的小炉灶上吊了一锅子粥，那酱黄瓜却是燕美人带着奴婢们自己腌制的。”

“也就是说，燕美人的那半碗粥，除了她自己，就是只有你能接触到了？”

萍儿点点头，忽地又慌乱地摇了摇头，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奴婢……”

“怎么，难道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没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雅飞萱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她已经将萍儿给逼到了墙角了，这萍儿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从前和这个萍儿也无冤无仇，如今不过是为了找个替罪羔羊罢了，雅飞萱心里头其实稍微有些不忍心，这话虽然是质问，却还是带上了一点软弱。

嘉善郡主便抬头看了她一眼，丢了手中的茶碗，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雅飞萱听：“合阳县虽然地处边境，这些年却因为东越和南疆互通贸易的缘故，人烟繁盛，十分繁华。按理说百姓们应该过得十分富足才是，没想到，合阳县的百姓们却一日比一日难过，我听我宣州的长史说道，这合阳县前年竟然还传出了易子而食的传闻。合阳县令欺上瞒下，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一层一层地往上送，自己和全家老小也吃了个脑满肠肥。皇伯伯早就知道了，只是成州干系颇大，现在不好动，但我听闻，也就是入了冬，怕是成州就要有大动作了。”

嘉善郡主从玫瑰圈椅上挪下来，负手走到萍儿面前，冷冷地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合阳县知县只有两个嫡子，并无嫡女，你应该是合阳县的小妾生的吧？”

萍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的身份自从离了成州就无人知晓了，她对外也一直以官家嫡女的身份自诩，这才在一众宫人中得以趾高气扬，如今就这么被嘉善郡主给当众戳破了，萍儿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脊梁骨都被宫人们嘲讽的眼神给烫熟了。

“一个妾生女的气焰也敢如此嚣张，合阳县的知县果然十分宠你啊。”嘉善郡主转回去，忽然猛地一拍高几，“他哪里来的胆气将你宠得如此无法无天！你们一家都是吃喝着人血馒头，躺在人骨头上活下来的！你能进宫为奴为婢，已经是在为你之前的罪孽赎罪了，你竟然还不知足，还如此嚣张，竟然妄想谋害皇嗣！”

萍儿一开始就是有点蒙蒙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嘉善郡主说到她谋害皇嗣的时候，萍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道：“郡主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放肆！本郡主也是你能攀扯的！”嘉善郡主将手中的茶杯照着萍儿的脑门子甩了过去，萍儿躲闪不及，被蜜枣茶泼了一身一头，头发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茶水，簪子上还挂着一颗红枣儿。

“飞萱姐姐，对付这种恶奴，你不必心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她也是一身罪孽了，这种人，你要是心软了，她就能反过来咬你一口，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嘉善郡主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雅飞萱。

她是带着仇恨重生而来，如此优柔寡断又怎么能成大事？上辈子在帮着裴默然做事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心软过，怎么重生了一回，心肠反倒软下来了。

雅飞萱自嘲地摇了摇头，指了人将歇斯底里的萍儿堵了嘴，夏莲和秋香也恰巧回来了。

刘太医看了看这殿中的情形，再看了看已经被堵住嘴巴、一身狼狈的萍儿，心里便有数了，这怕是已经查出来真凶了。

雅飞萱起身先给刘太医福了福身子，才道：“刘大人，这宫娥说，燕美人早膳用了半碗粥和一块酱黄瓜，早起还用了一杯茶，这是燕美人早膳吃用的吃食，都在这食盒里头了。至于午膳，燕美人是在皇后娘娘那里用的点心。”后头一句却是在提点刘太医了，皇后娘娘可不好惹啊。

刘一手心领神会，感激地冲着雅飞萱点点头。

夏莲和秋香就将那朱红色的食盒打开，将里头剩下的半杯茶，半碗粥，和一碟子酱黄瓜都拿出来，一一摆在了刘一手面前。

刘一手提起旁边的银箸，就去挟那酱黄瓜，雅飞萱忙出声提醒道：“刘大人，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吃食里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刘大人这样以身犯险，实在是……”

“雅大姑娘不用为我担心。”刘一手笑道，“燕美人所中之红花毒仅仅是对有身孕的女子有妨碍，若是没有身孕的女子吃用了，其实还是一味补药呢。我吃了就更没事了。”

雅飞萱这才放下心来。

刘一手却暗自点头，都说镇国侯府家的嫡出大姑娘是养在乡下庄子上的，想来必定粗鄙不堪，没想到今日一见，不仅人生得极美，这品行也大方稳重，更是心地良善，镇国侯此时将这大姑娘给推出来，也不知道会结一门什么样的好亲，想来这雅家大姑娘将来的身份必当贵不可言。

刘一手对雅飞萱的态度就更加敬重起来了。

吃了一块酱黄瓜，又品了燕美人喝剩下的茶水，刘一手都神色如常，看来这两样都是毫无妨碍的了。

众人不由得就将视线都放在了那小半碗粥上。

萍儿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虽然她并没有在粥里加什么东西，但她这份粥却是夹生的。

原来这萍儿自从被淑妃指给了燕美人之后，一开始还满心欢喜，想着一朝被皇上看上眼，飞上枝头做个金凤凰，哪里想得到，皇上只要看到了燕美人，一双眼睛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燕美人又身份低微，性子柔弱可欺，这萍儿的胆子便渐渐地大起来了，因为嫉妒燕美人，她时常在燕美人的吃食里做点手脚，不是让燕美人泻肚，就是让燕美人吃点夹生的东西。

今儿个早上，她因为一大早起来就要去茶水房给燕美人熬粥，一肚子怨气，就故意将这份半生不熟的粥端上了燕美人的桌子。燕美人果然如同之前一样，一声不吭地用了小半碗。

萍儿的脸色如此慌乱，彩霞几个人看到了，便都自认为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件事情定然是萍儿做的无疑了。

夏莲和秋香也更是放下心来了，她们两个都是淑妃的心腹，深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处置得不恰当，这把火就烧到了淑妃的身上来。

现在坐实了是这萍儿做的手脚，虽然一时半会儿淑妃身上的嫌疑还是有的，危害却没那么大了。

“咦？”在尝了一口那粥之后，刘太医的脸色忽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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