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瓦子挑人
姜太后面色铁青：“哀家乏了。此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绮月寒笑意盈盈：“祖母深明大义，堪为天下表率。”
行杖刑时，姜太后便道疲乏回宫了，皇后也跟着一道走。
绮月寒却并未因此放过双生子，该施的刑罚，确也按着本朝律法来的。
三十鞭始起，双生子的惨叫声便响彻内外。
等到最后，两人已奄奄一息。
绮月寒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淡笑：“方才太后祖母说念她二人伺候久了，心中不舍，那便将她们抬到清宁殿去罢。”
在座却多少人心知肚明，太后焉会再费心管这两人死活？
善缘方丈叹了口气。
他已是方外之人，可对这深宫中的事，仍是说不得善恶对错。
这泥潭里，谁不是挣扎一口气活着？
“方丈，祈福之事，还未多谢。”
“阿弥陀佛，老衲不过做应做之事。公主，老衲就此告辞了。”
绮月寒目光微动，送别了善缘。
回到院里，才发现太后身边的房嬷嬷折回来了。
“嬷嬷，可是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房嬷嬷浅行一礼：“太后娘娘说，她送出去的人，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采莲采荷那两个丫头如何处置，全凭公主自己心意了。”
绮月寒心下好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嬷嬷这一说，本宫倒是想起，采莲采荷受了伤，本宫身边无人伺候……”
房嬷嬷目光微闪。
宫中培养趁手的心腹说难不难，说不难却也难，损失了采荷采莲，太后正是盛怒，一时恐难再安插心腹过来。
而且，绮月寒怎么可能主动开口要人？
念头刚落，绮月寒那边便道：“本宫听闻瓦子里素有人卖奴仆，便想着去挑几个顺眼趁手的。房嬷嬷，烦请代本宫问问太后祖母意愿？”
房嬷嬷几近于太后的左膀右臂，愈发觉得有些事，自己便能代主子做决定。
闻言，只思考了一瞬，便笑：“公主说笑了，太后娘娘最是心疼您，怎会反对。”
瓦子里卖的都是些低贱玩意儿，能成什么气候？
绮月寒不管房嬷嬷怎么想的，她身边能用之人只有一个锦绣，锦绣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许多事都找不到趁手的人来做。
皇宫上下，哪只手都不敢保证不是太后的手，她唯有到瓦子里去寻那些身份卑微，和皇宫没有丝毫关系的人，这才安心。
“如此甚好，那本宫便送送嬷嬷。”
房嬷嬷已经知晓她的厉害，哪敢让她亲送，连忙推辞着，自己转身离开。
……
瓦子，其实就是做各种见不得光的生意的地方。
勾栏妓子，黑市杀手，有门路的人混得风生水起，没门路的人就只能在表层被人当肥羊宰一顿便是了。
赫连潭知她要去瓦子，眉头皱得紧紧：“公主缺人使唤，说一声便是，何必屈尊去那种地方？”
绮月寒却已换上了一身短打男装。
长发高束起，眸温润含笑，唇不点而红，一身浅色青衫，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无外乎此。
“本宫又未花使臣大人的银子买人，使臣大人若不去，便在别苑待着就是。”
赫连潭：“……”
默了片刻，他拿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俯身替绮月寒戴上。
“公主若这般便想去瓦子，不知要勾来多少狂蜂浪蝶。”
男人的宽袖带着凉意，抚过脸颊。
绮月寒怔了怔。
听着自己的心，一声一声，跳的分明。
微凉的指尖擦过耳畔，在脑后打了个结，将面具戴好。
绮月寒讷讷的，任凭低沉嗓音带着湿润暖意，擦过耳畔。
反应过来后，她慌忙退开几步。
幸而戴着面具，脸上烧起来的温度才未被发现。
“本，本宫知道……”
匆匆说完，绮月寒落荒而逃，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启程。
赫连潭哑然失笑，心情却愉悦不已。
这小女人，还是这般轻易便会害羞。
……
瓦子里。
人声鼎沸，卖小食儿的，杂耍的，喷火唱戏的，叫人目不暇接。
锦绣一路摇着绮月寒的袖子，看什么都新奇。
绮月寒脸上端着，眼底笑意却藏不住，跟着锦绣一路看一路买。
赫连潭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待两人逛累了，绮月寒才猛然想起今天来的正事。
不过她堂堂一个公主，这种下九流的地方是头一回来，一时有些迷茫。
身后，赫连潭及时叫她：“贵女，我有个朋友在瓦子做这生意，我已与他说好了，等贵女过去挑人便好。”
绮月寒瞬间觉得，出门在外带着赫连潭真是太方便了。
“如此甚好，多谢你帮忙。”
赫连潭并不多言，点点头，带她们二人转身往东边走。
窄小巷子进去了，天都逼仄起来。
走然而了几十步，便豁然开朗。
只见平地上几十个笼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关着，大多满脸麻木。
等着谁上门来看上了，几个铜板，便买回去当牛做马。
绮月寒的目光扫了一遍，便被角落的一个少年吸引。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少年满脸凶狠，狼崽子一样。
几个成年男子对着他拳打脚踢，边打边骂。
“养不熟的白眼狼！”
“也敢咬大爷我……看我今日不打死你算完！”
少年吐出一口血沫，毫不客气地骂回去：“我呸！小爷什么时候吃过你给的东西？就算死，也不去给你这狗东西卖命！”
绮月寒心里感了兴趣，抬步走向少年。
她虽戴着狰狞面具，可衣着华贵。
再加上身边跟着的赫连潭面色清冷，周身寒气肆意，一看就身份不俗。
众人见状哪敢怠慢。
正对少年拳打脚踢的几人都停了下来，点头哈腰：“呦，贵客，您瞧瞧，这些个都是把好力气，随便挑。”
绮月寒指向少年：“就他了。”
小狼崽子却无半分感激之色，阴沉沉的瞪她，龇牙咧嘴。
几个人牙子对视一眼：“这，贵人，恕我多嘴，咱们这比他听话的多多了……”
绮月寒掏出一锭银子遥遥丢了过去。
人牙子下意识接住后便咬了一口，面露喜色：“既然贵人喜欢这种，咱们也不好多说，您带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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