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蹈覆辙
双生子拿不准她什么意思，谄媚道：“是是，太后娘娘心狠手辣，我等早便心知肚明。却不想她老人家当真放任我们等死，公主殿下，您要是救了我们，日后当牛做马，我等定肝脑涂地！”
绮月寒冷笑，太后打着什么心思？
无非是想让双生子悄然死了，带着这些秘密长眠。
只是她没想到，双生子远比她意料中的骨头软。
取出金疮药，绮月寒信手一抛。
瓶子清脆一声，在二人身边落下，滴溜溜打着转。
“药，赐给你们了，本宫也算仁至义尽。”
说罢起身。
双生子一叠声的谢恩，忍着剧痛去够那药。
打开门，外头春光灿烂，阳光明媚。
绮月寒忽然想起善缘方丈的一句禅语：“天地如铜炉，谁不是苦苦挣扎的蝼蚁一只。”
说到蝼蚁，绮月寒勾了勾唇。
她从瓦子带回来的小狼崽子也不知如何了。
叫上锦绣，她往府中下人住的院子去。
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一声马儿亲昵的稠鸣，以及少年爽朗的笑。
绮月寒忍不住驻足。
有撒扫下人经过，看到她，大惊失色，急忙要行礼。
绮月寒做了噤声动作，朝里看去。
少年清洗干净后，穿上一身粗布衣裳，也是眉清目秀，清朗英气。
此刻正与一匹黑马额抵着额，好不亲昵。
没想到这少年先和踏风相熟上了。
哑然失笑，绮月寒轻咳一声：“流云。”
少年一僵，霎时拘谨的放开踏风，低着头立在一边。
踏风见了主人，打个喷鼻，亲亲热热的凑上来。
绮月寒摸了摸踏风的脑袋，看着仍对她充满警惕的流云，心里好笑：“你喜欢这马儿？”
流云抬头看了踏风一眼，少年人没什么城府，喜欢满满当当的写在眼里。
“它叫踏风。你过来摸摸它。”
许是对踏风的欢喜压过了拘谨恐惧，总之，流云终于肯接近她，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探出手去摸了摸踏风。
踏风回头舔了舔他的脸。
于是少年欢喜的笑起来：“公主殿下，它也喜欢我！”
初知将他带出瓦子的恩人，就是当朝公主时，流云很是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进了那大染缸，这辈子就只能在淤泥中挣扎了。
可绮月寒的到来，就像一束光，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惊讶之余，流云便决定要留在绮月寒身边。
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做……
听到少年惊喜的语调，绮月寒扬唇：“是啊。”
瓦子里奴隶的来历若深究，该是骇人听闻的。
有从别族虏获来的，有拐卖到的，还有一多半是罪臣之后。
绮月寒无意去做那大圣人，于是，她不问流云的过去。
但从他一身桀骜反骨来看，想必不会顺遂。
想要这样的人全心全意效忠，所能做的，不过也是真心相换。
“本宫瞧踏风也喜欢你，左右你刚来府上也无事可做。踏风便交给你照顾罢。”
流云双眼清亮：“当真？”
“当真。”
少年喜不自禁的蹭了蹭踏风，朝她腼腆的笑：“公主殿下，你是个好人。”
绮月寒失笑。
想不到这孩子心眼这般实，非黑即白，一点点小事便值得开心成这样。
瞧了会流云和踏风玩闹，绮月寒便回了屋。
刚坐下一会儿，院里小厮来禀：“殿下，陆公公派人来了。”
绮月寒挑眉：“请。”
来人是个小太监，陆德福的干儿子，秉传了陆德福的八面玲珑：“公主殿下，干爹忙的脱不了身，只好让奴才来传话，您担待。”
“陆公公与本宫最是相熟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陛下今日听说了太后娘娘到别苑来送行，故想问问殿下，可还要明日启程？”
绮元随没料到临了太后会来这么一手，一时愧疚又懊悔，碍于太后，不好派陆德福眼巴巴的赶过来，只好让这么个小太监传话。
绮月寒心中感动，料想父皇是想让她早日上路，以绝太后念想。
只是……
她和那白衣男子约定的取药时间，转眼即到，药还未拿到，怎可能离开？
“有劳公公回禀，本宫身子不适，需多歇两日。”
小太监诚惶诚恐：“公主千岁，万万保重身体。您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打发走了小太监，锦绣惊呼一声：“殿下，明日是不是就是您取药的日子了？”
绮月寒睨了她一眼：“嗯。”
锦绣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所以您之前说明日出发，其实是骗太后呢？”
绮月寒此举确有敲打太后的打算，不过也不全是。
她还想告诉暗处的那双眼睛，贵为公主，去留全在她一念之间，不要以为，手握药方便能拿捏她。
那白衣男子，绮月寒虽闻所未闻，但直觉告诉她，他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
宫廷中的事估计亦逃不开他的眼睛。
……
次日。
绮月寒换上寻常衣袍，披了斗篷幕离，便自侧门离开了。
锦绣绞着手指，莫名不安：“殿下，咱们真要瞒着使臣大人么？”
绮月寒冷冷觑了她一眼：“怎么？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使臣大人看上去就好厉害，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也好有个依仗嘛。
锦绣委屈咬唇。
绮月寒闭目不语。
那纸条上除了写明地址外，还说了，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
赫连潭跟着，确能保她周全。
但绮月寒也做好了万全准备，何必牵扯无辜之人涉险？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让人绕了半日。
眼看地方越来越偏，锦绣更不安了，一张小脸煞白。
绮月寒倒是始终面色淡淡。
到了地方，是条低矮的小巷子，安静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殿下，这，这若是歹人设计可如何是好？要不，别去了吧？”
绮月寒沉眸。
那日容策在她耳边低语，只他二人知道。
就算她不惜命，腹中孩儿却……
上一世，她已对他不住。
此生万不会再重蹈覆辙。
定了定神，绮月寒跳下马车，抬手止住锦绣，淡淡：“本宫自己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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