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哭出了声
赫连潭嘴角微抽，向手下：“盛碗汤给他。”
那鼠辈眼睛亮的惊人，却猛的推开人往锅边跑去，嘴里嚷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抢过大勺便胡乱舀了一大碗，也顾不上汤，呼哧呼哧喝起来。
被他撞开的护卫满脸怒气，并没有看到一些白色粉末掉进锅里，霎时消融不见。
苟若光打了个嗝，笑嘻嘻：“多谢三皇子，您真是个好人呐！这汤好啊，您也尝尝！”
赫连潭冷冷勾唇，走到锅边。
锅里翻滚着浓稠骨汤，香味扑鼻。
他忽然转身，掐住苟若光的脖子：“这么喜欢？都让你吃好了。”
手下会意，盛了一碗递给他，赫连潭作势要往知府嘴里灌。
苟若光脸色大变，瞳孔猛缩：“不，不要，我不吃了，不要！”
本就有所怀疑的赫连潭更加确定，冷嗤，捏着手底下肥腻的颌骨，强迫知府张开嘴。
将那肉汤尽数灌了进去。
苟若光发出不似人的惨叫，奋力挣开赫连潭的手，扑到地上拼命干呕。
却，来不及了。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青，舌头僵直，眼珠子直挺挺的瞪着，就这么倒下了。
轻刃将银针从汤里收回，看着上头的黑色，脸色凝重：“主子，是死士用来自杀的毒。”
毒性强烈，几乎入口便毙命，向来是死士杀手在任务失败时自杀之用。
赫连潭垂眸冷淡。
这西南之乱的幕后黑手，还真是不简单啊。
知府死不瞑目，脸色铁青，臃肿不堪。
淡淡看了眼，赫连潭：“将人抬下山，用棺材收殓了，和状纸一起送进京里。”
“是！”
便是身死，他也要这狗官为自己做的恶赎罪。
只是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此手眼通天之人，朝中又有几个？
缓步走下山，赫连潭神色凝重。
无论背后之人又多厉害，他都会将之找出来。
苟若光之死，送到京城，未尝不是一记敲山震虎。
押着苟若光尸体的队伍先一步回了城，据说两侧百姓夹道，唾面哭骂者不计其数。
赫连潭到城下时，守城军官默默凝视他良久，随即，城头所有士兵半跪行礼。
城门大开，万人空巷。
不知谁先起的头，欢呼声几乎将城门震塌。
欺压百姓多年的狗官，终于死了。
赫连潭心中感触，却记着要先回去向绮月寒报平安，让轻刃留下对付百姓，自己悄无声息的便离了队回了衙门。
大门前，一袭白衣的女子眉目如画，温婉浅笑。
匆忙的步子下意识便缓了，赫连潭走上前，竟生出些许局促。
“公主，一直在这等我？”
“嗯，虽猜到去迎你的百姓会很多，但还是没挤进去。”
绮月寒戏谑轻笑，自心底为他高兴。
百姓的拥护，比起朝堂上朱笔御赐的荣誉要难得的多。
赫连潭微窘迫，转移话题：“如今知府已死，我会想办法安插自己人继任。在此之前，得先把荆老大的事办了。”
绮月寒目光微动，这番话中所藏之秘，足以表明赫连潭对她的信任。
可言语此刻又如此贫瘠。
笑了笑，她上前将他的玄袍拢紧，就像寻常叮嘱丈夫记得回家的妻子：“好，早些回来。”
赫连潭扬唇：“嗯。”
荆玉宇几乎握着这座城的命脉，消息灵通。
知府自作自受，中毒身亡之事，他已知道。
赫连潭到寨子里时，众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在此落草为寇之人，或多或少，都曾被那知府欺压过。
官逼民反，骨子里却还都是民。
愚民。
陡然知道害得自己沦落到这地步的狗官死了，惊喜自不必说。
许诺过会给他们正常生活的赫连潭，无疑成了英雄。
赫连潭见状，主动和几个土匪打招呼，才缓解了这种尴尬。
管他是什么皇子，做了什么，都不过是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好兄弟！
问过寨子里的人，知道荆玉宇在峰顶，赫连潭赶了过去。
除了荆玉宇，洪老二，还有几个寨子里主事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荆玉宇凝视他良久，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赫连潭知他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自妻子死后，他怕是无时无刻不想将那知府千刀万剐。
可荆玉宇却做到了不冲动，多年来，盗亦有道。
简单交代了截杀知府的过程，赫连潭开门见山：“大当家的，狗官已死，你们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但你们仍是土匪。”
荆玉宇，洪老二和其余几个当家都看着他。
“我答应过你们，会让你们过回寻常百姓的生活。回京后，我会请旨替你们平反。在此之前，大当家的，能否答应我，接受朝廷的招安？”
赫连潭知道这伙土匪闲散惯了，最想的大抵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哄而散，回到家中继续过日子。
可若是被招安，便要戴上诸多枷锁，听朝廷差遣。
况且，以往土匪被招安，却被朝廷出尔反尔杀害的，比比皆是。
荆玉宇眉心微紧：“这是你们皇帝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赫连潭无言。
“咱们这么多兄弟，我不能赌。我相信你，却不信朝廷。”
“大哥，我会替大家平反。这些年大家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罪名不会很严重。接受招安后，大家也能有份差事。”
荆玉宇确实一针见血，招安的事，他尚未向皇帝请旨。
可这么多人，这么多年落草为寇，家中产业早已荒废，若是遣散，不仅他在皇帝面前没法交代，这些人回去后也无以为生。
赫连潭诚恳向荆玉宇说明自己的考量，并保证，只要他在，朝廷就绝不会出尔反尔。
荆玉宇沉默良久，叹气：“也罢，一日为匪，我等便一日如这山中鬼魅。荆某信你。”
众人在招安诏书上签字，山寨上下几百号人，大多数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初走投无路才走上土匪这条路，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摆脱这身份。
赫连潭带着众人下山。
地里刚割过一茬春小麦，油绿绿水灵灵的回青在地里长的正好，有人看着这些景色，竟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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