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毫不知情
“爱卿耳目清明，没什么事逃得过你的眼睛。朕倒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是何看法。”
苏丞相为难的皱紧眉，唏嘘：“这童谣实为大不敬，也不知出自谁手。三皇子想来也不知情。”
“哼，不知情！”
赫连御攥紧手中朱笔，不满：“朕耳昏目冥了，竟不知他才是做太子最好的人选！”
“皇上息怒。”
苏丞相仓惶跪下，眼底却有喜色。情真意切：“三皇子年轻气盛，心中存了些不好的心思，倒也可以理解。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是要查出谣言出处，看是受人指使还是无稽之谈。”
赫连御眯了眯眼：“爱卿似话里有话啊，这云不语刚走，便传出这种谣言，爱卿以为，是谁指使？”
“臣惶恐，不敢妄下定论。只是三皇子殿下在民间竟如此受欢迎，亦可说明是皇上教子有方啊。”
赫连御脸色紧绷，那童谣直言他眼光不行，挑错了太子人选。
说赫连潭在民间更受欢迎，岂非证实童谣所言，在打他的脸么！
苏丞相也意识到不妥，止住话头，却仍火上浇油。
“陛下也不必对刁民几句话认真，三皇子得人心，不失为是件好事。当年令……”
“够了！”
赫连御拂然大怒，用力拍桌，却似用力过猛，捂着胸口一阵粗喘。
“够了，莫要在朕面前再提那逆子。”
“臣死罪，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莫要动怒。”
苏丞相关心的想要上前看情况，赫连御却疲惫的挥了挥手，从牙关挤出一句：“你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置此事。”
童贯惊慌失色扶住赫连御，同时对苏丞相使眼色，让他快走。
苏丞相已达到给皇帝上眼药的目的，惺惺作态表达了担忧后，便也就走了。
满室燃着龙涎香，屏风后，缓缓露出一角绛色衣袂。
赫连潭坐在椅子上，由宫人推出。
而方才气的昏厥过去的赫连御眼中一片清明，冷厉。
“都听到了？”
“是。”
“这苏家，是将夏北当做他一家之天下了，今日敢造势这种谣言，他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赫连潭沉默不语。
自从这童谣传到了宫里，所有人都视他为狼子野心之徒，派出探子一查，果然发现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他如今腿刚好了一些，绮月寒担心谣言会影响到他心情，在他面前一字不敢提。
赫连潭却不想坐视不理，他来找了赫连御，一同演了这场戏。
所幸，因他平时就不受宠，方才赫连御的表现，并没有引起那老狐狸怀疑。
赫连御撑着额角，自嘲一笑，忽然反思，他笃信的那套嫡长子继承制，是不是确实错了。
太子无才，早有迹象。
莫说如今的夏北，外有戎狄虎视眈眈，内有寇准刚愎自用，便是如今一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太子做个守成之君也颇困难。
他太过纵容溺爱太子了，纵使做了错事，他也想办法替太子解决。
是不是，正因如此，才造就了如今太子这越来越无能，出了事不思解决，反爱玩弄阴谋诡计的模样。
若将夏北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怕是要不了几年，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赫连御心中自怨自艾，频频叹气，看在赫连潭眼中，却成了赫连御为太子的事伤心。
想来也是，自小，太子就是受偏爱的那个。
一心偏宠的孩子做出了这样的事，确实难以接受。
落寞垂眸，落在腿上，赫连潭抿了抿唇，淡淡：“父皇，您也不必因为太子的事过于伤心。”
此事，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
赫连潭已习惯性的开始考虑，皇帝会用什么法子把太子摘出去。
倒也简单，随便找个幕后主使出来顶罪就可以。
赫连御目光落在他身上，哑然失笑。
他和玄临说的没错，这孩子像他，拧巴，心思重。
便也不解释自己是失望，而非伤心。
反而半认真半戏谑：“潭儿，朕将这皇位传给你，可好？”
赫连潭皱了皱眉：“儿臣并无此意。”
“朕非玩笑。仔细想想，那童谣说的不无道理，你来坐这个太子的位置，方是民心所向。”
赫连潭手攥着椅子把手，目光镇静，缓缓站起来，正色：“儿臣，恕难从命。”
且不说赫连御喜怒无常，看重血统，这句话中带了几分试探。
便是扪心自问，赫连潭也不想坐这个位置。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位置太高，太冰冷。
坐上去，便再身不由己。
赫连御嘴唇微动，良久，喟然长叹。
“你啊，这点又像你母妃，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两人都默了一瞬。
赫连潭垂眸，神色变幻莫测。
这是他在清醒时，赫连御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身世。
对母妃的认知，除了记忆中稀少的几个碎片，他全都是从别人的话里拼凑起来的。
还因为赫连御禁止提起，他连从别人口中了解自己母亲，都成了奢望。
赫连御失言提起，亦有些后悔。
两人遥遥对立，却都一言不发，气氛诡异僵硬到了极点。
直到绮月寒到来，才打破僵局。
绮月寒自赫连潭去见皇帝，心下便十分不安。
前世种种皆表明，皇帝偏袒太子，近乎到了没底线的地步。
宫中流言四起，赫连潭又是个不会服软的脾气，她生怕两人吵起来。
实在坐不住，便找了过来。
“臣女参见皇上，冒昧唐突，还请皇上见谅。”
赫连御微微颔首，心下巴不得有个台阶下，淡声：“建德怎么来了。”
绮月寒见两人间气氛古怪，心中一叹，想必是赫连御已听信了谣言。
当即正色：“皇上，若您是因为近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童谣一事责怪殿下，臣女愿为殿下解释，此事与殿下毫不相干。”
赫连御怔了怔，随即一笑：“空口无凭，朕凭什么信你。”
绮月寒皱了皱眉，咬紧下唇。
片刻，直挺挺跪下，目光坚毅：“臣女愿以性命担保，谣言之事，殿下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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