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南离太子
宫中阴暗，由他来面对便是。
良妃走到门口，忽又转过头来：“你方才说你父皇怎么了，你见到他了？”
绮怀语默了默。
他这母妃快人快语，若是知道太后所为，直接提刀杀上慈宁宫也不是没可能。
便无辜一笑：“没见到。”
良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身后，绮怀语负手而立，神色渐冷，拂袖走进书房，研磨铺纸。
不一会儿，绮怀语揉了揉手腕，吹干纸上墨迹，往外走去。
他年纪尚小，发现不了自己的势力，要想秘密送信出京，还得找别人。
刚出门，便看到良妃坐在厅前，垂目吹着茶杯中浮沫。
绮怀语僵了僵，上前行礼：“母妃。”
良妃将茶盏放到一边，淡淡：“吾儿视吾愚耶？”
“儿臣不敢。”
“你自幼撒不得谎。母妃虽不喜算计，却并不是瞎了眼，昏了心。皇上十几日不理朝政，太后提拔七皇子，真以为我看不出端倪来。”
绮怀语心知方才有幼妹在，良妃才特地挑了只有两人的地方挑明，心下不由佩服。
“母妃睿智，儿臣佩服。”
良妃觑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密信。
“给太子的？”
“是。朝廷的消息大抵是被太后压下了，儿臣想告诉太子父皇病重消息，请他回京主持大局。”
姜太后软禁皇帝近十日，其大逆不道，太子便是起兵回京清君侧也使得。
良妃沉吟片刻，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书信。
“我让孟诌去。”
那是她身边死士，绮怀语惊喜。
良妃心下好笑，她平时不争，恰是看的过于透彻了，竟让自己儿子看轻。
死士领了密信，从西门暗地出宫。
却不知，京城早成了铁桶一个，一应动静都在姜太后眼线掌控之中。
孟诌方出了城门，便被人盯上了。
栖梧殿，萧白萱微顿，美目半眯起，森森：“看清楚了，真是良妃的人去西北？”
暗卫半边脸隐在阴暗中，像只伺机而动的猫：“错不了，良妃宫里的线人还偷听到，五皇子要请太子回来清君侧。”
“呵。”
萧白萱手狠狠砸在桌上，冷哼：“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清君侧，就凭他！”
“娘娘，奴才该怎么做。”
“先不要声张，派人去截杀，势必不能让绮怀阳这祸害回京。”
“奴才明白。”
一骑绝尘飞驰在官道上，马背上窄腰身长的男人目光如炬，脸庞黝黑刚毅。
孟诌幼时被周家收养，免于流离失所，还能习武，从此便死心塌地，誓要报恩。
良妃生性纯良耿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不知遭遇过多少算计，光是他挡下的刀光剑影便不计其数。
这次送信，良妃明明白白告诉他，路上定会遇到危险，太后和皇后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
孟诌仍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吁。”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这一路马不停蹄，连续跑了三个多时辰，日头正烈，明晃晃挂在中天。
就算他不累，身下的马儿也要受不了了。
正巧前面有个茶馆，供过路人歇息，孟诌牵马过去，让茶博士牵着马下去喂草料，自己坐下。
“要一壶茶，一碗阳春面。”
“得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茶馆粗陋，连碗都是最下层的粗瓷碗，孟诌借着喝茶动作，目光暗地掠过四周，垂在身下的手无声紧了紧。
店里除了他，还坐了四五个人，个个江湖打扮，粗衣短裳，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散坐着，看似漫不经心闲聊歇脚。
实际上，茶一口未动过，目光也若有若无紧紧跟着他。
孟诌心下一跳，装作一无所知，若无其事继续喝茶，心底飞快思考脱身办法。
一盏茶见了底，有两个人动了动，伸着懒腰起身。
啪的一声，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拍在桌面，一人坐到他对面，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孟诌镇定，淡声：“兄弟哪条路上的，行走江湖，可否与个方便。”
大汉咧嘴一笑，刀鞘露出些许，陡然发难。
“对不住了，有人买你的命！”
霎时，剩下的人同时拔刀，嘶吼着冲上来。
孟诌翻身躲过，方才坐的椅子已被劈成两半，不等他喘口气，几人又攻了上来。
他且行且退，吃力应对，很快冒出一身汗来。
茶馆掌柜的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柜台后。
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压根不在意殃及无辜，孟诌抿了抿唇，硬生生用剑擦着刀转了个方向，随即扑向窗户。
茅草搭救的屋子霎时塌了大半。
可巧，窗外便是马厩，孟诌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用力一喝：“驾！”
“追！别让他跑了！”
身后杀手穷追不舍，孟诌暗暗攥紧心口藏着的密信，发了狠，狠抽马匹。
马嘶鸣不止，如离弦之箭。
离京城已去百里，下一个城镇尚遥遥无期，一路上连农舍都未遇上几个，孟诌与马都是强弩之末，强逞一口气罢了。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把东西交出来，哥几个给你死个痛快。”
官道上尘土飞扬，孟诌咬了咬牙，欲催促坐骑再加把劲。
猛的，马匹双膝高高扬起，悲鸣一声，竟直接扑地不起，将孟诌也甩出去一丈远。
孟诌呕出口血，捂着胸口费力爬起来，踉跄继续往前跑。
身后狞笑声传来，几名大汉猫戏鼠似的将他围起，嘘声一片。
“跑啊，你再跑！”
其中一人玩的不耐烦了，高高举起刀砍来，日光下寒光凛冽。
猛然。
咻地一声，空气如被划开，一只精铁箭矢携千钧之力，径直嵌入大汉眉心。
大汉瞪大眼睛，直挺挺从马背上翻下，黑黝黝一个血洞，血流不止。
其余几人大惊，纷纷警戒。
“谁！出来！”
远远的，一匹白马矫健如游龙，眨眼到了近前。
马背上，青年目光坚毅清冷，手持长槊，身披白甲，低喝一声横槊一扫。
几人皆被扫落下马背，狼狈不堪。
颤抖着看着那白甲青年：“你，你到底是谁……”
青年将长槊插进地面，发尾高束随风，冷冷：“南离，绮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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