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走火入魔
他虽未在白莲教,但也听说了,他走之后没几年,任玲也下山历练去了。
只是江湖偌大,这些年竟一直不曾相见。
任玲察觉到他的生疏,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极快藏好,掩唇轻笑:“教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就算是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修行,也得赶回来啊。”
毒门中人皆冷情,她对林惘的死不甚在意的模样,容策也并未介意。
只是任玲回来,他要走倒不合适了。
任玲似乎想拉近距离,笑着打趣:“阿策怎么越长大越腼腆了,你忘了小时候天天黏在师姐背后的日子了?”
“师姐别说笑了……”
“唉,日子是真快,想当年,你和你师父大吵一架,愤而下山,愣是十几年没回来。林惘门主这脾气,确实是令人头疼。”
被刻意遗忘的往事骤然被提及,容策瞳孔微缩,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夜雨下的很大,林惘仍是那副讨人厌的高高在上的模样,执着佩剑冷冷看着他:“今日你下山,便和毒门再无干系。”
毒门弟子成年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传承师父衣钵,老死山中。
另一条是下山历练。
林惘从不管其他长老的弟子如何,她的弟子,却不能下山。
依她所言,山下的红尘浊气会污了心,男子本都是世间最该死最可恶的物件,盖因容策还未下过山沾染了那浊气,尚能忍耐。
若是下了山,便不再是她弟子。
容策当时已是门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心高气傲,和林惘大吵了一架,自是从此陌路。
任玲觑着他的脸色,笑吟吟:“好在阿策争气,一手创建了七星阁。这小小的毒门,也就看不上眼了,林惘门主若是还在世,真该让她好好看一看。”
容策恍然回神,眼底添了几分冷意,淡淡:“别说了。”
任玲见他确实不高兴了,才止住话头。
因幼时两次救命之恩,容策对她总比别人宽容些,任玲也自持如此,自小便表现出和他关系极亲密的模样。
只是曾经话不多却会由着她上下其手的容策已经不在了,眼前的容策,看似对她恭敬依旧,却处处避着与她接触。
任玲并不知道,她缠着容策的时候,容策心里想着的是别的女人。
她只觉自尊心受挫,心下更冷了几分,按下不发,却是笑吟吟:“好,阿策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带个心上人回来看看你师父。”
容策眼底一暗,想起不知所踪的绮月寒,心情更加阴郁,并未答话。
“你啊,从小就不知为自己着想。这一眨眼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要我说,这些打打杀杀不该再碰,娶个妻子,安稳过日子才是。”
长姐如母,如今林惘死了,任玲便自认为是唯一能做主容策终身大事的人。
全然没有看到容策愈发难看的脸色,兀自说:“我在山下也遇到过不少好姑娘,等把教中的事收拾妥当了,你不如去见见。”
容策却未答话,从善如流转了话题:“师姐这次回来要待多久?教中人才凋敝,长老们想必也很期待师姐回来主持大局。”
任玲一笑:“你才是林惘门主的亲传弟子,自然该你来主持大局,怎么说我呢。”
“师姐有所不知,我有重要的事必须离开一趟。这些年师姐常回来,对教中事物也比我熟悉些,没有比托付给你更合适的选择了。”
容策低垂着桃花眼,温柔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恍惚间真能让人产生一种深情的错觉。
任玲呼吸微窒,下意识点头,下一刻,却是故作为难:“可林惘门主将天元秘典留给了你,我只怕不能服众。”
毒门有一本世代相传的秘籍,记载了这世上最毒辣的功法,历代是上一代门主传给继承人的信物。
容策微嗤一声,浑不在意的取出一本泛黄典籍:“不过是一本破书罢了,也只有那些老古董当回事。师姐若是有顾虑,便由你先收着。”
任玲眼底闪过一抹火热,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看了秘典一眼,却是正色摇头。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我也万万不敢收。只是阿策,你我多年未见,你便要走,就是你狠得下心,师姐也舍不得,留下来罢。”
容策拧眉犹豫,任玲趁热打铁:“难道你的事重要到,连和师姐待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么。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她搬出小时候,等同于搬出了救他的那两次。
容策默了默,点头:“也好。”
当夜任玲拉着他喝了许多酒,不停的提起往事。
再冷血的人也会念旧,容策被她劝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饶是酒量极好,到最后也有些头晕脑胀。
容策扶着额头眨了眨眼,抬眼看到任玲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兀自喃喃:“阿策,继续喝……”
他无奈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竟晃了晃,暗衬教中酒愈发烈了,勉力将任玲扶起抬回房间。
做完这些,酒劲上涌,容策揉了揉眉心,摇摇晃晃走回自己的院子。
月白风清,窗户上衬出婆娑树影,白衣公子扶门而入,目光已有些空濛,踉跄走了两步。
陡然,他踩空一脚,往前扑了扑,与此同时,脑后传来破空声,一道黑影力道十足的朝他挥来。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还在,容策猛的回身钳住那只手,眯眼一看,却是个蒙面人。
蒙面人招式狠辣,以爪为刃朝他抓来,趁他放手的瞬间抽回自己的手,身形灵活,鬼魅般再次攻来。
脑中一阵阵眩晕,容策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和那蒙面人过了几招,模模糊糊中,只觉蒙面人用的招式颇为熟悉。
一个擦身,那蒙面人骤然猱身翻转,腰部陷成一道弧形,竟以这常人难及的姿势抽出了小腿上的匕首。
不过眨眼的功夫,匕首尽根没入容策腹部,月白的衣裳霎时染上醴艳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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