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真是巧合
绮月寒温柔笑着：“晨星多采了些药，我和药铺老板约好了，去卖了补贴些家用。”
“那感情好啊，多亏了月大夫，治好了老头子我这条老寒腿，我家婆娘整天里念叨要拿些东西去谢谢您呢。”
路程就在这家长里短间一点点缩减，这是绮月寒以往从未接触过的生活，但奇异的，令她安定。
这些人最大的恶意，也不过翻墙进来借着酒疯发狂，邻里间或许常常议论这人非议那人。
可大多数时候，这些平凡的百姓并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敦厚淳朴。
到了镇上，绮月寒要给车费，老汉执意不收，绮月寒也只得作罢，看着约定时间快到了，她转去药铺。
药铺生意依旧清冷，开着门，一个穿白衣的伙计背对着她磨药。
绮月寒心底略略诧异，药铺何时招了新伙计了，这一身白衣看着料子不菲的模样。
不过到底事不关己，她没有多想，敲了敲门：“掌柜的在么，月蝶衣来了。”
那伙计脊背一僵，蓦地转过身来。
几乎是同时，两人眼底闪过愕然。
上官岑只听到一声魂牵梦绕的嗓音，颤然回身，却发现并不是自己心底的人，顿时只觉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门口的女子一身农妇打扮，脸色蜡黄，眉眼平平，只是站在那，无论是身量还是气质，都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了。
这短暂的一愣神，那妇人已低头戴上了幕离，压着嗓音：“有劳，奴找掌柜的。”
上官岑惶然回神，反应过来这么盯着人家看实在太过失礼，心中微微懊恼，上前两步赔罪：“对不住夫人，方才将您认成一位故人了，唐突之处，万望见谅。”
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轻咳了声，将药蓝横在身前，不假辞色：“掌柜的若是不在，奴便先告退了。”
“诶诶诶，且慢，夫人就是今日要来卖药的那位菩萨吧，药是我要的，你给我看就好了。”
绮月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你要这些药作甚？”
在这看到上官岑，她的感受无异于被雷劈了，而后反应过来这些药是他要的，又忍不住担忧。
这些药是掌柜的指名要的，都是些伤药，他要伤药作甚。
下意识的，绮月寒紧盯着上官岑看。
故人久未见，却是相见不相识。
眼前男子身形高挑，更消瘦了些，脸色也更苍白了，除此之外，并看不出是否受了重伤。
上官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多想，双手环胸，淡淡：“我买药，你卖药，钱货两清便是了，何必问旁的。”
绮月寒抿了抿唇，刻意压着嗓音：“我的药材并不便宜。”
“不妨事，我听说你的药材是顶好的，若果真好，我自然要付高价。”
上官岑心底有些微妙滋味，无端的，同这个普通农妇话多了些。
上前两步要去看她篮子里的药。
那农妇却极怕他似的退了一步，紧接着掩唇轻咳：“那掌柜的不知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有一桩规矩。”
“什么。”
“我的药，去处总得知道。你即是买药的，看起来也不像是铺子里的学徒，也不肯告诉我用处，便让我替你号脉号一回。”
上官岑早听说这妇人医术不凡，眼底浮起笑意，只当眼前妇人不知他身份，竟要给医门传人号脉。
倒是坦然伸出手。
他内伤虽重，连日服的伤药却也都是上品，一个普通人，便是偶得了些赤脚大夫的传承，想必也看不出端倪。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嗓音：“上官，我有事同你说。”
眼前妇人身子一僵，眼底掠过慌乱，匆匆低了头。
上官岑回头看了眼里屋走出来的男人，笑了笑：“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我正忙呢。”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衣，冷的像把刀，面色苍白，眉锋凌厉，眼窝深邃。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偏暗的光线里，戴着幕离的女子有意避开他的目光，露出半截细腻白皙的脖颈，和裹在寻常粗衣下玲珑的身段。
巧的是，这是个孕妇。
赫连潭眯了眯眼，没回答上官岑，却是步步压迫走向那女子，嗓音暗哑：“这位姑娘是。”
绮月寒仿佛被他桎梏在目光铸成的牢笼里，呼吸困难，指尖不自觉的蜷紧。
上官岑一笑：“月蝶衣月姑娘，她是来卖药材的，还会医，要给我号脉呢。”
“哦？月姑娘竟这般心灵手巧，会医的女子少见，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绮月寒没有答话，她和上官岑相处日子尚短，上官岑会被这易容术骗过很正常。
而赫连潭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她怕一开口，便漏了馅。
心底跳动着茫然，赫连潭怎么会在这，还和上官岑待在一起。
上官岑若是受伤了，他呢？
这短短一瞬的愣神，眼角余光里忽探出一只手来掀她的幕离：“我等并非歹徒，姑娘何不以真容示人。”
绮月寒瞳孔微缩，然而又岂是赫连潭的对手，躲避不及，幕离已落地，露出那张蜡黄面孔。
赫连潭微愣，心底一阵失望。
他看人的目光从未错过，方才只一眼，他便觉得眼前女子的身形气质，都同印象中的人重叠了。
可竟不是。
绮月寒又惊又怒，捡起幕离，怒目而视，一言不发提了篮子要往外走。
上官岑将将反应过来，忙不迭去拦，责备的瞪了赫连潭一眼，向绮月寒赔罪：“姑娘您别生气，我这朋友平日里不这样无礼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
绮月寒拂开他的手，显然怒极了，并不理会他。
上官岑没好气的瞪向赫连潭：“好不容易有好药材，你突然发什么疯！”
赫连潭却没有理他，目光深深看着绮月寒的背影。
天底下身形相似的人不少，可这般相似，又同样怀着孕的，当真是巧合么。
女子挺着孕肚，走的颇为困难，但步步轻巧，仪态端庄，教养和风骨像是骨子里带来的。
这是个逃难的普通农妇该有的模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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