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什么法子
他嗓音低哑：“公主，你总不听我的话，我这血肉之躯，也会伤心的啊。”
赫连潭伸手将绮月寒护在身后，冷哼：“惺惺作态。容策，你毁约在先，今天我定要带她走。”
“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走的了么。”
容策朗声大笑，倏地展开折扇，风度翩翩落下墙头：“三皇子自身难保，还痴人说梦，实在令容某忍俊不禁。”
赫连潭一只手落在腰间，握住了侍卫配备的铁剑。
绮月寒心急如焚：“容策，你放他走，我答应过你，孩子出生之前，我不会离开。”
容策低声轻笑，目光中却满是悲伤。
“你对我，可有过一句真话。公主殿下，你为了上官岑，可以答应跟我回来。为了他，可以答应不再走。你可以为了所有人牺牲，却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绮月寒浑身汗毛倒立。
她和容策相处了这么久，早看清了容策温润的皮下，藏着怎样一颗疯狂偏执的心。
容策喜怒无常，说着爱她，却可以因为她企图逃跑，在她眼前亲手杀了她院子里伺候的人。
他将她锁在金丝笼里，爱的不过是心中的那个影子。
可绮月寒现在不敢激怒他。
那双桃花眼中泛着血丝，这是他气急失控的模样。
毒门历任掌门多死于走火入魔，毒门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疯子。
许是功法问题，许是本性如此，近来容策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绮月寒能感受到，许多次，他含情脉脉看着自己时，眼底却像磨牙吮血的狼，露出了獠牙。
赫连潭身受重伤，这院子里又都是容策的人，绮月寒尽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唯有说服容策放了赫连潭，今日之事才能善了。
“容策，我答应你，放他走，孩子出生之前，我不会再见他，不会再想着离开，好么……”
容策眼中的血丝散去些许，赫连潭却握紧她的手，怒极：“月寒，同我回去，你不该再委曲求全，和这么个畜生待在一起！”
绮月寒脑中一疼，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
赫连潭这宁折不屈的脾气，发的真不是时候。
不等她搭话，容策轻笑了声：“三殿下，满朝文武都说，你比太子更有帝王之相，如今看来，不尽相符。”
容策舒展双臂，白袍随风鼓起，空气中甜腻花香愈发明显。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陶醉。
“殿下，您身上的蛊毒，许久没有发作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赫连潭猛的一颤，只觉四肢百骸中，沉寂了无数的虫子，渐渐苏醒，在皮肉血脉之下抓挠。
喉咙干涩发痒，久违的渴望爬上心头，抓心挠肝不过如此。
赫连潭猝不及防闷哼了声，禁受不住半跪在地。
绮月寒从没见过他这模样，吓得呆了，俯身去扶他，颤声：“什么蛊毒，怎么回事？”
她被关在孤庄的那些日日夜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瞬，赫连潭便像从水中捞出来的，冷汗浸透了后背，他咬牙站稳，试图向绮月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却是失败了。
蛊虫像是有意同他作对，陡然作乱掀起一阵新的痛楚，
便是刀剑加身也不曾说过一句疼的男人，像野兽般嘶吼着，抓挠着喉咙瘫软在地，眼睛赤红，布满了血丝。
绮月寒手足无措，脑中嗡鸣声声，她连碰都不敢碰赫连潭了。
许久之后，才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惶然看向容策：“是你，是你给他下了蛊。”
容策嘴角绽开一抹残忍的笑，很是享受报复的快感。
“黄粱，公主可曾听说过。”
赫连潭十指抓着地板，自残般抓出了斑驳血痕，艰难：“月寒，不要听他胡说。”
绮月寒却已是愣住。
古籍上有黄粱一梦，传闻巫族以黄粱入蛊，中蛊之人，如食罂粟，非身死不陨。
这蛊，根本没有解药，只能以特制的药压制毒瘾。
赫连潭难以自抑的蜷在一起，喉咙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他曾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毒瘾发作，却令他失态至此。
绮月寒心乱如麻，仿佛感同身受，她茫然抬眼看向容策，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求他。
“容策，你快停下，我和你回去，我不会再走了，你快停下。”
虽不知发生过什么，但赫连潭身上的蛊毒看样子已经被压制住了，显然许久没有发作过的模样。
诱使蛊虫苏醒的，是空气中的药粉。
甜腻桃花香和血腥味掺杂在一起，令人头昏脑涨，只觉反胃。
耳边乱糟糟的尽是赫连潭痛苦的呻吟。
绮月寒失了引以为傲的平静，慌不择路般，竟朝容策跪下。
“容策，我求你……”
她将赫连潭护在身后，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满是泪水，孱弱抬眸，令人怜惜。
容策弯下腰，目光柔情似水，深深看着她，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
泪水冰冷，却比不过他指尖的温度。
绮月寒心底升起侥幸，抬手握住容策。
下一刻，却被用力甩开。
容策阴鸷眯眼，森森：“公主，谎言说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放过他。”
绮月寒未曾提防他会动手，一拂之下竟跌了一跤，捂住小腹皱了皱眉：“我……”
那素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里，毫不掩饰妒火，容策负手而立，头一次狠心的对她视而不见，冷声：“与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公主心存妄念，倒不如我杀了他，这样，公主便能安心留下养胎了。”
“你做梦。”
近乎疼晕过去的赫连潭咬紧牙关，强撑出了几分清醒。
蛊毒一经发作，宛如山倾。
他七窍溢出血来，用血肉模糊的手攀着爬向绮月寒，勉力挤出笑：“月寒，别怕，我没事。”
绮月寒掩面而泣，摇了摇头：“你别说话了，会有法子的……”
可容策一旦收回了对她的有求必应，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绮月寒心底近乎绝望，老天为何这般不公，让他们刚重逢便遭此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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