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多行不义
药铺外的招牌下印有一个小小的空字，这是皇商司空家的产业。
不过司空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寻常商铺为了抱上这根大腿，也会主动在自己招牌底下加上司空家的标志，跟着锦绣的侍卫并未多想，远远跟着，并未靠近。
而锦绣进门后，便直接走向柜台，在外面的人眼里，是她正在向掌柜的递出药方。
片刻后，掌柜的将药包好给她，伙计殷勤的将锦绣送了出来。
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了过去。
锦绣并不意外，将手中药包举过头顶，目带挑衅，仿佛在说，你看啊，能看出什么异常来么。
侍卫不为所动，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番，见都是些安胎药材，便行礼道了抱歉，又退入暗处。
锦绣轻哼一声，快步往回走，手心捻着一个纸包，被汗水濡湿。
被带进府的一应事物都会被检查，她之所以敢偷藏这包迷药，便是仗着这些人不敢真的得罪她。
亦或者说，不敢得罪绮月寒。
她去药铺也不是真去抓药的。
那间药铺，真的是齐天的产业。
说来也巧，当日在南离时，绮月寒曾与药商石敢当合作。
石敢当不仅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看人的目光也极准，当时便看出几人身份不凡，后来顺理成章搭上了司空家这条大船，生意越做越大。
锦绣也是几天前，偶然在这药铺里看到了绮月寒研制的安神香，才知道这竟是赫连潭的暗线。
她连绮月寒都没告诉，借着出来采买的机会和店里的人联络上。
在容策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放出消息，锦绣光是想想，便觉得自己现在出息了，胆子大的紧。
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府中，容策的人并未发现异常，锦绣松了口气，将那包迷药妥当藏好，按部就班开始做事。
药铺的事，她仍是没告诉绮月寒，这件事成于败，她只能寄希望于赫连潭了。
当日赫连潭重伤的事，容策严令禁止府中下人提及，锦绣并不知道，心中还隐隐怪罪，绮月寒生产这么重要的事，赫连潭竟从始至终没出过面。
天下情报汇聚之地，有如容策一般，选在烟花之所的，亦有想要掩人耳目的。
天河镇这间药铺，是传递信息的一个节点，平日里和寻常百姓并无区别。
是夜，一骑从城中出发，飞驰向城东郊外。
马蹄惊落枝上寒鸦，粗嘎一声惊叫，扑棱棱落在屋顶上。
探子翻身下马，恭敬在客栈门前递上凭证。
屋中传来几声压抑闷咳，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伤药味。
白衣医师掀开床帐，垂眸换下赫连潭身上被血浸透的纱布。
赫连潭闷哼一声，脖颈青筋迸起，许久，鼓起的肌肉松了下去，他叹出一口气，嗓音沙哑：“多谢。”
这次九死一生，若非上官岑及时相救，他定是折在那了。
上官岑温和一笑，利索的换好药，方才道：“救你是医者本分，不必言谢。”
赫连潭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握了握拳。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浑身上下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点也使不上劲。
黄粱蛊虽说折磨了他这么久，可到底与他共存这么久，乍然消失，肢体想要适应也颇费一番功夫。
看出他想起来，上官岑皱了皱眉：“恕我直言，殿下，你便是铜头铁臂，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该静养。”
赫连潭轻声：“我得去找月寒。”
“容策不会对公主动手，你这幅模样，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当务之急，是养伤。”
“一条烂命，丢了又何妨。容策喜怒无常，那日我亲眼看到月寒流了血，不亲眼确认她没事，我放心不下。”
赫连潭低着头，恨恨望着自己苍白的手，若绮月寒出了事，他也不会独活。
上官岑心头一惊，良久，冷静下来：“你放心，公主会没事的。反倒是你，轻易冒险，对得起公主么。”
若是她出事了，以容策的脾气，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况且这些天也并未听说府中有什么人出事了，绮月寒那日出血，应是动了胎气早产，容策应该能应付。
忽然，门外店小二敲了敲门：“公子，外面有个人，自称是你的手下，要见你。”
赫连潭撑着身子坐起来：“让他进来。”
药铺这条暗线，说实在的，赫连潭并未想过派上用场，当初和齐天接手铺子，不过是不想绮月寒的心血白费。
他亦没想到，石敢当做生意这般有魄力，借着皇商的东风，短短半年时间，生意便做到了大理。
那暗卫当真有急事般，进了门连寒暄都来不及，便开门见山禀报：“属下等得到一封密信，与夫人有关，特来求见殿下。”
赫连潭匆忙中牵动了伤口，脸色一白，却顾不上，急声问：“什么消息。”
暗卫恭敬递上一封密信，正是那日锦绣所传。
“别苑中有位姑娘，将这封信交给属下，据属下打探，那位姑娘正是夫人身边的锦绣姑娘。”
赫连潭颤着手拆开信，娟秀小字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他眼眶一热，轻笑出声。
信上说，绮月寒一切平安，诞下两儿一女，幼女取名惜泪。
惜泪……
将这名字在舌尖过了一遍，赫连潭仰头阖眸，只觉一股暖流温润的将四肢百骸都浸透了。
上官岑亦是惊喜，过后便是欣慰。
绮月寒没事就好。
只是目光看向赫连潭，不由带了几分探究，他记得此前在大理时，赫连潭看到绮月寒有身孕时，可是扭头就走了。
而绮月寒怀孕时，他们二人认识了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赫连潭挑眉一笑，倒是坦然：“此事说来话长。”
南离姜太后的心狠手辣，上官岑也见识过了，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竟曾为了陷害绮月寒，给绮月寒下过药。
若非那日凑巧去的人是赫连潭，而真是姜太后安排的伙夫，绮月寒这一辈子不就毁了么。
上官岑眼底闪过一抹阴戾，冷哼：“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姜太后总有一天要自食恶果。”
赫连潭不置可否，他记起了那一夜，自比谁都清楚，孩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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