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渔翁之利
他想到的，却是以往赫连御拿他做太子垫脚石的种种。
这天家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时至今日，他像匹孤狼，已经不敢信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连有人进了房间都没察觉到，直至霁朗不耐的叫了两声，赫连潭才惊醒。
霁朗打开药箱，淡淡：“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修养，按时吃药就行。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生龙活虎，比以往更强了。”
赫连潭忽想起方才的念头，眼神微亮：“阁下医术高深，在下深感敬佩。只不过，不知你们巫族，可有让人短时间内快速恢复的药。”
霁朗偏头瞧了他一眼，语带讥讽：“怎么，拥有了双灵丹还不满足，还揠苗助长？”
“在下，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赫连潭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巫族少主虽救了他，言语间却对他敌意颇深。
他只当是少年倨傲，目中无人，并未深思，尽量忽略了心底不适。
霁朗狭长的眼尾微弯，笑着露出了两颗尖尖小牙，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药自然是有。不过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赫连潭正色：“只要能尽快恢复，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啊。我之前体恤你，一直不敢用猛药，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怪我。”
“求之不得。”
霁朗冷笑一声，照着之前的方子重开了一张，只不过有几味药材加重了用量，另有加了几味性烈相冲的药。
赫连潭喝下后，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经脉几欲破碎，丹田摇摇欲坠，汹涌澎湃的内力冲刷着脆弱的血管。
猛的，赫连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青紫，冷汗淋漓。
霁朗双手环胸，冷眼旁观，讥讽：“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早说过，吃了苦头怪不得我。”
赫连潭艰难呼吸着，哑声：“不，不怪。”
一句话说完，他便压抑不住闷哼一声，软倒在床。
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着，仿佛有一只巨兽在横冲直撞，丹田近乎承受不住汹涌的内力。
这感觉，就好像把他掰开了揉碎了，放在火上烤，一寸一寸。
他咬牙忍着，到最后疼到麻木，竟昏昏沉沉的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浑身上下像被拆开了似的疼，赫连潭一动，冷汗便冒了出来。
他适应了一会儿痛感，许久，才感受到气力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霁朗没有骗他，这药药性虽烈，却是有效果的。
赫连潭下床走动了一圈，长松了口气，试图调动内力时，丹田却是一阵剧痛。
他皱眉，只道丹田尚还脆弱，承受不住内力，不敢轻易使用。
在床上躺了太久，他迫不及待想出去，刚推开门，便看到了院子里有个人走过。
那人身形藏在宽大的黑袍下，低着头行的匆匆，微侧着身子，似行路时都对周围充满了戒备。
有些习惯养成后，便是刻意隐藏，也会在细微处表现出来。
毒门弟子行路时，腿背会微屈，侧着身子，以便随时应对敌人，多年来的训练养成的肢体习惯，其中神韵亦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
赫连潭眯了眯眼，心底惊疑不定，这会是容策的人么？
容策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黑袍女子骤然回眸，眼白死寂，透着几分死气沉沉的阴冷。
她诡谲的勾了勾唇，用一种平直没有起伏的语调：“你醒了。”
赫连潭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淡淡：“霁公子呢。”
轻语冷漠：“不知。”
“姑娘看起来可不像是婢女。”
“你什么意思。”
轻语抬起头，眼珠深深。
“在下只是好奇，霁朗为何对你这般在意。姑娘方才有一瞬，令我感觉看到了故人啊。”
话音刚落，赫连潭指尖蓄力，一枚真气凝成的针飞掠向轻语。
轻语冷哼一声，侧身避过，眼中怒火不掩：“找死！”
赫连潭看出她步法果然是毒门所用，愈发笃定她身份有问题，倾身而上，转瞬和轻语动起手来。
轻语虽成蛊人，记忆意识仍在，所用招式皆是往日所学，赫连潭大病初愈，短时间内两人不分胜负。
“你和容策到底是什么关系！”
忽然，赫连潭后肘顶住轻语脖子，猱身钳制住她的手，迫使轻语仰头与他对视。
这一下，便露出了她眸中上下滚动的眼白，不似活人，倒像有什么活物在其中操纵般。
赫连潭皱了皱眉，心下惊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容策派你潜伏在巫族，意欲何为。”
轻语头颅以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扭曲着，眼珠飞快翻滚，怒极反笑：“这可是你逼我的。”
她身上种着的是巫族蛊王，天下万蛊皆惧，寻常功法打不过赫连潭，可他身上却还有霁朗送的大礼。
赫连潭尚未听清她在说什么，便感到丹田一阵剧痛，几欲破碎，他闷哼一声，只当方才调动了内力导致的，手中动作微松。
这一瞬间的空挡，轻语便像只鱼儿般从他的桎梏中滑走，掌心翻转，一掌劈向他心口。
霎时，赫连潭吐出一大口血，五脏六腑移位了般痉挛着。
赫连潭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擦去嘴角的血，抬头看着轻语。
黑袍下，那张脸上蜿蜒开黑色符文，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短短一瞬后，又消弭无形。
她眼珠翻回正常模样，死寂无波的垂眸看他，嘴角冷硬一扯：“别以为自己修出个双灵丹便无敌了，你仍不过是公子的手下败将。”
虽对容策恨之入骨，但在她心里，赫连潭确实比不上容策。
况且，她何不将计就计，顺势装作容策的人，这样一来，她便能趁机激化二人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赫连潭闷咳一声，冷笑：“那你呢，你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还为你主子卖命，容策可心疼过你半分？”
轻语眼底霎时漫上一层阴翳，心底咬牙切齿，她变成这副模样，可全拜容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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