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觉得惊喜
白浅雪嘴唇颤动，提起一抹勉强至极的笑，最终还是垮了下去，用带着哭腔的嗓音笑道：“我喜欢你，与你何干。”
司空夜颓然躺在雪地上，入目星辰闪烁，他眼前晃动着慧心的脸，伸手一碰，便碎了个干净。
也许他生来不配拥有爱情。
许久，司空夜轻笑一声，闭上眼睛。
那夜像两人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司空夜不想伤害白浅雪，他怕再让白浅雪生出误会，便有意疏冷。
往常白浅雪一大箩筐古灵精怪的问题，他都会耐着性子回答，那夜之后，几乎是见了白浅雪，他便先行避开。
白浅雪明知他在躲她，委屈的不行，却总堵不到人。
仿佛赌气一般，她把精力都投入了寻人中，甚至连夜奔波赶路。
巫族人沿途留下的障眼法被她破解的差不多了，她有预感，他们离绮月寒不远了。
只是巫族人过于狡猾，行踪气息皆抹的干干净净，若不能找到更明显的线索，只怕还要继续拉扯下去。
久则生变啊。
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个子蹿的极快，绮月寒却是头一回如此直观的感受。
老大快满月了，之前做的衣服整整短了一截，他穿得不舒服，便总闹绮月寒。
绮月寒眉头紧蹙，耐心哄着孩子睡着，盘算着该给孩子再做一件衣裳。
巫族人沿路对她管控极严，对她身上的东西都会严加搜查，怕她暗自做手脚留下线索，绮月寒走到窗边，往外看去，目光沉沉。
群山起伏，冰天雪地，为巫族人掩盖行踪提供了便利条件，她想留下什么线索亦颇为困难。
凌辰冒着风雪进车，往掌心呵了口热气，轻笑：“可是闷得慌？前面就到了镇上，到时可以下车走走。”
绮月寒回眸浅笑：“你不怕我趁机跑了么。”
“我们这么多人若还看不住你，确也有些丢人。”
凌辰望向熟睡的孩子：“下人说你要绸缎布料给孩子做衣裳，你们中原的公主还要亲手做衣裳么。”
“女红刺绣本就是女子必学之物，我们南离女子出嫁前，要亲手缝制嫁衣。何况，我没那么娇贵，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
当日在天河镇，她尚且替房主婆婆做些针线活买卖，也同村中妇人学了不少平民百姓又省布料又省力的缝制法子。
她并不以之为低贱，相反觉得，该让朝中那些不事农桑却广征赋税的大臣看看，一匹布能做几件衣裳，一斗米能养活多少个人！
凌辰眼中含笑，赞许的点了点头：“你总让我觉得惊喜。”
他果然让人送来上好的衣料，闲暇时便看绮月寒做针线活。
当他看到平铺直叙的布料变成衣裳的雏形时，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
“中原礼书上说，人华衣冠以异禽类，今日才知这话中之意。”
绮月寒打了两件衣服，剩下的边角料都做成了荷包。
荷包上以金丝缠着莲花，绣法别致独特。
这些荷包她特意藏着没让凌辰见过。
到了镇上，凌辰果然守约，亲自带着她下马车，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小镇人影稀疏，并不热闹，天气这么冷，街上连叫卖摆摊的人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逛的。
绮月寒却似极有兴致，不紧不慢走了许久。
凌辰也不催促，只是偶然与她对视时，笑的意味深长。
两人走远后，一户人家的妻子端着水盆出来泼水，忽然惊呼一声，捡起路边一个荷包，但见那荷包做工精细，用料不菲，家境贫寒的妇人犹豫片刻，还是将荷包收进了袖中，盘算着若没人回来寻，便拿去卖个好价钱。
凌辰的目光仿佛将人看穿，绮月寒莫名有些无所遁形的窘迫，她自觉这点手脚做的够隐蔽，也天衣无缝。
可对上凌辰的眼睛，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
事实上，从她瞒着他绣荷包的那时起，凌辰便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刻意没带人跟着，也是他默许了绮月寒留下线索。
越是相处，他便越是发现，绮月寒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是皇天贵胄，南离的嫡长公主，外界传闻里蛮横无理，空有美貌却无才华的草包。是被当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嫁到夏北的可怜虫。
这些都是外界对她的传闻。
唯有亲身相处过后，他才发现，传闻不尽属实。
绮月寒文有锦绣，富有经纶，便是男子也少有比得上她的。
她亦不娇纵，更不蛮横，懂得与他虚与委蛇，谋略有度，亦步亦趋。
但凡他轻视她多一分，荷包的事，便真能被绮月寒瞒天过海。
这样的人，不该是巫族的敌人。
私心来说，他不希望绮月寒离开。
职责所在，他不能让绮月寒留下线索。
可他也知道，霁朗暴虐无道，对不在乎的人和事，手段素来残忍。
绮月寒一旦到了霁朗手里，只怕会受尽折磨。
这是比满足私心更令他害怕的结果。
巫族最美的花开在雪原之巅，受人敬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于之绮月寒，或许成全放手，才是最好的方式。
绮月寒回眸，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愣了愣，一笑：“对了公子，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是一个绣了竹子的荷包。
心中的犹豫烦闷霎时一扫而空，凌辰从未如此坚信过自己的选择，温柔轻笑：“多谢。”
北地荒凉，大片的荒漠一眼望不到头，人烟稀少，许久才能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这样漫长枯燥的路途，最考验的是人的耐心。
往日热闹非凡的队伍，此刻死气沉沉，没人敢说话。
各自为首之人，像两个陌路人，分明并肩策马同行，却连眼神的交汇都无。
分明前两天还好的跟什么似的。
白浅雪忽然翻身下马，冷着脸：“隐宗的，原地休整半刻钟，御风，把堪舆图拿过来。”
另一队人马见状，面面相觑。
“少主，他们这，咱们？”
司空夜淡淡抬眼，古井无波：“往前十丈，让咱们的事扎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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