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弓矢之力
少年轻狂意气用事，早已在慧心身上用尽了，现在的他，懂得及时止损。
与其让错误纠缠不清，不如忍一时之痛。
也许等她遇到更好的人，就会明白，他并非值得交心的良人。
白浅雪从马车中出来，双方人马坤长了脖子等了一夜，个个双眼放光，彼此交换了一个“以后就是亲家了，多多关照”的目光。
随即，便见白浅雪翻身上马，走到御风身边，冷冷：“吩咐咱们的人收拾东西，出发。”
御风愣了愣，敏锐察觉出自家小姐心情不佳，识趣的不敢多问，整顿自家人马，跟上一骑绝尘早早离远的白浅雪。
余下司空家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直到马蹄声远，司空夜才从马车里出来。
素来懒散不羁的公子哥脸色疲倦，眼底透着麻木的冷，一言不发上了马。
两拨人，同行一路，却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分道扬镳。
没了隐宗的秘法相助，找人变得艰辛起来，大雪将行踪顷刻掩埋，幸而此前和白浅雪商讨过大致路线，才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积雪没过脚踝，青葱山水都盖上了新装，司空夜带着的人多是在夏北国都长大，经受得了京城的干冷，却受不住这蛮夷之地缠骨绕髓的湿冷。
不仅人冻得发抖，连马都力有不逮，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雪里拔出蹄子，下一刻便陷得更深。
“公子，这样下去不行啊，前行速度太慢了不说，对物资也是极大的消耗。干粮虽说充足，可沿路柴薪难得，只怕再走下去，会冻倒一大片人。”
司空夜连日阴郁，若非万不得已，手底下的人实在不想触他霉头。
京城里谁人不知，皇商少主是个风流浪荡的雅公子，待人如沐春风，嬉皮笑脸不成正形，便是家族中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侍卫，也从没见过他这般消沉模样。
比之那时随三皇子从边陲回来时，还要令人害怕。
那时的公子，尚且会借酒浇愁，会发酒疯，会和老爷抗争。
哪像现在，眼神空洞的像万顷雪原一般荒芜，浑身透着颓然。
他叫了三遍，司空夜才堪堪回过神来，眼睛茫然半晌，点了点头：“找找附近最近的村落城池，让大家休整。”
西北苦寒之地，人烟荒芜，一行人整整走了大半日，才找到一个镇子。
街上伶仃找不出两个人，连商铺的大门都紧锁着。
敲响客栈的门，等了足足半刻钟，才有人掀开一道门缝，懒洋洋：“客官，天儿太冷了，咱们歇业啦。”
司空夜温和一笑，不紧不慢取出一锭足金元宝。
“有劳，我等行商至此，无处下榻，只求有个落脚之处。”
片刻后，一行人坐在客栈大堂里，吃着涮羊肉，喝着热乎乎的汤饼，总算把一天的寒气都驱散。
经营客栈的是一对夫妻，妻子热情的端菜送茶，穿梭于厨房大堂间，她穿了一身粗棉袄子，身上首饰倒是不少。
一群大男人围在一起喝酒吃肉，总爱拿女人打趣，一个侍卫笑着指着老板娘腰间的荷包。
“老板娘，你这荷包别致啊，看这金线，看这绣工，说是宫里的贵人戴的都不夸张。”
司空夜不欲参与这热络的氛围，独自坐在角落喝温酒，闻言下意识一瞥。
顺时，瞳孔紧缩。
他霍然起身走到老板娘面前，几番冷静，才没有直接扯下荷包查看，沉声：“这荷包哪来的。”
老板娘知他出手大方不是常人，吓得不敢动，怯怯：“是，是捡来的。”
“捡来的？”
“真，真的啊，那天妾身刚起，叫窗外鸦叫惹的心烦，刚要开窗骂呢，便看到一男一女经过，我再下来时，便看到了这荷包。人，人没回来找，我就收下了。”
司空夜目光几变，许久，扶额一笑。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绮月寒留下的线索。
“那两人去哪了，你可知道？”
“不，不知。不过咱们这地方小，定有人见过，何况这两天雪大，不要命的才敢继续赶路，应，应该走不远。”
司空夜沉吟片刻，向老板娘道过了谢，裹紧斗篷闯进了风雪里。
老板娘说的不错，绮月寒肯定走不远，带走她的人似乎也没有恶意。
这个小镇虽说偏远荒芜，却是个四通八达的枢纽之地，北上可至百越，南下是夏北，从百越借道不到一日便能往返大理。
若他是挟持绮月寒的人，断不会南下。
白浅雪说过，截胡容策的人，极有可能是巫族人。
念头刚落，司空夜便策马往北，一路疾驰。
风头如刀面如割，司空夜的内心却很平静，他迫切的需要能填满脑子的事，来分散脑中挥之不去的影子。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在雪线上看到了朦胧的车马行踪。
司空夜隐入林中，悄声跟上那支队伍。
一行有两辆马车，十余人，粗略估算都是好手，他单打独斗胜算不大。
中间那辆马车应坐着领头人，其余人都有意无意的拱卫着它。
司空夜目不转睛，单手从袖袋中取出机驽，偏头用牙咬掉火封，装上了箭矢。
这种机驽短小精悍，杀伤力巨大，是军中专用，莫说是马车，连大树都能洞穿。
从机括的西洋镜上，能清晰看到百米开外的细微之物。
忽然，马车窗帘拉开，一个巫族男人站在窗口，与霁朗长相有三分相似，瞳孔深邃，典型的异族相貌。
那男人眸光深深，似笑非笑，竟好像看着他。
司空夜手一顿，失了准头，箭矢猛的发射了出去。
箭矢偏离男人，猛的扎在窗棂上，尾羽发颤。
司空夜心底叫了声糟，手按在剑柄，伏低身子放缓了呼吸。
男人偏头看了眼，将箭拔了出来，嘴角微勾，猛的指尖一紧，将箭反射回来。
徒手便能做到弓矢之力……
司空夜呼吸一沉，索性不再隐藏，倾身掠向马车，一剑挥向男人。
马车顶在瞬间掀飞，那男人却未离着退却，而是回身护住身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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