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亲手放走
敲了两声，绮月寒便安静等着，大约十几吸的功夫，门才被打开。
风华冷傲的眉眼间染着绯红水色，薄纱微乱，脸上难得有一抹窘迫：“绮姑娘，有事么。”
绮月寒脸色涨红，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尴尬不已，识趣的闭口不谈唐突二字，只道：“姐姐，承蒙关照，我家里人找来了，我该走了。”
风华一怔，一段柔软藕臂抱住她的脖子，雪月眉眼惺忪，软声：“这便要走了么。不过也好，把你留在这腌臜地方，我和姐姐还担心呢。”
绮月寒无言以对，良久，方道：“我知二位姐姐在城东看中了一处宅子，那儿极好，二位姐姐平生积蓄，应该够后半生衣食无忧。”
雪月挑了挑眉，笑吟吟：“小野猫儿，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了。”
绮月寒轻咳一声，唤道：“流云。”
少年默不作声从屋顶上翻下来，骇了姐妹两人一跳。
而少年恭恭敬敬递了一张地契和两张卖身契上来时，二人更是怔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会为姐姐们赎身。这几天，多谢二位姐姐照顾了。”
绮月寒长长一揖，真情实意。
风华颤抖接过卖身契，不敢相信般反复看了几眼，许久，粲然一笑。
“早知姑娘身份不凡，不曾想这般大手笔。我姐妹二人只好厚着脸皮，却之不恭。”
她眼底分明有不舍，却强硬的说着生分的话。
雪月比她诚实多了，香风扑面的抱了绮月寒个满怀，戏谑：“姐姐没白疼你，以后再到铜川来，可要带着宝宝来看我们两个啊。”
绮月寒笑着点头。
姐妹二人便起来为她打点行李，她来时孑然，全是风华雪月担心她路上要用到塞的东西，从吃食到孩子的玩具，恨不得把整个屋都搬空了，最后绮月寒打趣流云搬不动才作罢。
天明十分，姐妹二人到城门处送别。
马车渐行渐远，雪月红着眼睛偎进风华怀里。
即是不舍，也是感动。
本以为后半生都要腐朽在那纸醉金迷中，没想到竟会有这般奇遇。
城东的宅子尚未收拾打理好，两人仍住在醉春楼，两人平日里同其他人便不大往来，如今楼中却不少人嫉妒她们，闲言碎语不绝于耳。
妓院人来人往，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潜入后院，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黑衣人腰间别着一块木牌，与绮月寒手中那块一模一样，他撬开窗户，跳进绮月寒居住的屋子，却已是人去楼空。
那人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将窗户恢复原样，潜入了黑暗中。
他自是凌辰派来接应绮月寒的人，可当日绮月寒进城出了意外，他没接到人，暗中查探多日，才打听到绮月寒落脚于此。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回去向凌辰禀报。
却不知凌辰为拖延时间，刻意加重伤势，和可丽儿正是寸步不离。
黑衣人匆匆赶回营地，迎面撞上可丽儿。
可丽儿虽是凌辰身边一个婢子，众人却对她颇为尊崇的模样。
黑衣人强定心神，故作冷静行礼：“丽儿姑娘。”
她手中拿着绷带草药，应是正准备去给凌辰换药，拦在门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行色匆匆，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
“是，是大公子派小人去，去办件小事，小人需向大公子禀报，姑娘容禀。”
“公子受着伤呢，既然是小事，就不必进去叨扰他休息了，说与我听也是一样的。”
黑衣人面露难色，目光飘忽着看向屋内。
可丽儿眯了眯眼，察觉出不对劲来，冷哼：“还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屋内凌辰被可丽儿刻意喂了养神的药，正在昏睡中，浑然不知自己派出去的人正面临什么情景。
黑衣人对着明面上是丫鬟，实际上却身份非凡，尊贵到可与凌辰并肩的女人不敢不敬，噗通一声跪下，颤声：“小人不敢！”
“不敢？”
可丽儿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左右立着的人将黑衣人架起，带离凌辰的帐篷。
巫族的刑法不似世间凡俗，与皮肉之苦比起来，巫族人以蛊入罚的手段，才真正骇人听闻。
真言蛊是最常用于审讯的蛊虫，被审之人稍有隐瞒，便会遭受万蛊噬心之痛，生不如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从发尾到衣衫，尽数被冷汗浸湿。
他双瞳死死瞪着，仿佛正经历某种剧烈的恐惧，脸色扭曲到了极致。
可丽儿厌恶的皱了皱眉，心下不耐。
真言蛊难得，以她的身份想要接触到亦是违反了巫族规矩，不过现在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除了凌辰，也没谁敢管她。
凌辰昏迷不醒，这支队伍理所当然由她说了算。
这人是凌辰心腹，骨头颇硬，审了两轮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丽儿耐心耗尽，冷冷：“再加一只蛊虫，你不是嘴硬么，我倒要看看，能硬到何时。”
只要是血肉之躯，还有五感，便绝不可能忍受真言蛊的痛楚。
她并不觉得这小小一个暗探，心智能坚定到哪里去。
果然，听到要加重刑罚，那黑衣人眼底掠过一抹惊恐，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终于失控哭起来：“我说，我都说，表小姐饶命！”
可丽儿听到他的称谓，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冷哼：“说。”
“是，是大公子派小的去铜川接应一个人，大公子交代要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绝不能让王子殿下找到。仅，仅此而已，其他的，小的便真不知道了。”
可丽儿蓦地想起那日找到凌辰时的场景，雪地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那救走绮月寒的高手若真令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何不一击毙命，更绝后患。
除非，人是他亲手放走的，伤是他演来给她看的。
可丽儿善妒却并不蠢笨，短短一瞬便联想出了事情的关键，愈发怒火中烧。
“他让你去接的人，是男是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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