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不曾骗你
容策拍了拍手，十几个丫鬟举着食盒鱼贯而入，点起宫灯，一场盛大的筵席顷刻不到便安排妥当。
而后，两个人扶着绮怀阳出来。
绮月寒尚挽着容策的手，激动之下径直跑向绮怀阳，紧张询问：“皇兄，你受伤了？”
绮怀阳目光冷冽疏离，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坐到位置上。
兄妹二人虽说久不相见，可往日书信互通，仍是殷殷期盼对方安好，熟稔如初。
他这一拂，绮月寒愣在了原地。
茫然想着，她做错了什么？
岂知绮怀阳方才出来时，正见到她和容策的亲密模样，心底愈发坐实了容策的说法，怒火攻心，自然更恨她无节。
容策适时出来打圆场，却非劝解，而是邀功。
“月寒，我救了怀阳兄，你该如何谢我。”
绮月寒抬头看向兄长，像儿时做错了事，怯懦求原谅的小姑娘。
看到的却是绮怀阳眼底的厌恶轻蔑。
她垂头，心情复杂，却不敢惹怒容策，柔柔一笑：“无以为报，唯有谢字。”
容策当着绮怀阳的面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这便够了，我对你，从未奢求过其他。”
啪的一声，却是绮怀阳攥碎了杯子，神色更冷，霍然起身。
“怀阳兄且慢。”
容策笑吟吟走过去，按着他坐会座位，故作为难：“你说你，这事又不是月寒的错，你同她生什么气。”
绮月寒一怔，紧张的看向绮怀阳。
“哥，怎么了？”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能惹绮怀阳生这么大的气。
记忆中的兄长，总是温柔敦厚，还从未对她冷过脸，绮月寒生出些委屈。
容策瞥了绮怀阳一眼，皱眉叹气：“怀阳兄其实不是在生你的气，是在生赫连潭的。”
“与他何干！”
绮月寒霎时变了脸色，怒目瞪向容策。
“你不知道么，你兄长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绮怀阳衣裳单薄，肩头隐隐渗出几分血色，即便是盛怒，脸色也不见红润，苍白的吓人。
容策压低嗓音，不紧不慢：“这伤，可都拜他所赐。”
“不可能，他不会……”
“你了解他多少？你知不知道，夏北最大的杀手组织，是他的。他将你放在城郊的那些日子，都做些什么。月寒啊，你为何总不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赫连潭他娶你，为的就是南离的开国宝藏。”
这句句低语，如同恶鬼的蛊惑般在耳边萦绕，若非绮月寒知晓前世赫连潭为她而死，说不定就真相信了。
容策目光一闪，加重语气：“就算他真心待你又如何，你的亲人他也一样对待么？你问问怀阳兄，若非我发现的及时，他是不是已经命丧赫连潭之手！”
绮月寒深吸一口气，轻声：“你不是说，是鞑靼，带走了我哥么。”
容策一顿。
一直沉默的绮怀阳忽然出声：“赫连潭派人伪装成鞑靼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漏洞百出。他逼我说出宝藏下落，我不肯，便是杀我。”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这便是你的好夫君，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说话么。”
绮月寒愕然，张了张嘴，却只能讷讷：“他不是那样的人，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道绮怀阳真是因为赫连潭迁怒她么，绮月寒心头一片茫然，她绝不相信赫连潭会做出这种事。
可哥哥为什么会帮容策说话……
蓦地，绮月寒心中一动，佯装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容策自是飞快接住了她，而倒下的瞬间，绮月寒带倒了桌上的酒水，尽数撒在容策月白的袍子上。
他浑然未觉，紧张低头看她：“没事吧。”
绮月寒摇了摇头，扶着桌角站直：“我只是，不敢相信……对不起，你的衣裳脏了。”
“无妨，你没事就好。”
容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有洁癖，绮月寒是知道的。
“你去换件衣裳吧，天气冷，着凉了不好。”
习武之人，怎会轻易受寒。
然而容策还是受用极了，勾唇：“你在担心我么。”
绮月寒便又闭口不言了，容策大笑一声，心满意足离席。
“你们兄妹二人好好说说话，我换身衣裳便回来。”
待他离开后，绮月寒才焦急看向兄长：“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容策逼你的，赫连不可能会那么做！”
绮怀阳冷冷看她，见她神情焦急不似作假，心中又犹豫了一瞬。
他在军中养成了嫉恶如仇的性子，即便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他也无法容忍。
和容策亲密的模样和眼前焦急的人影重合，绮怀阳狠下心，眼底闪过狠戾。
不动声色淡淡：“不错，我同赫连私下已取得联系，只等容策防范松懈，便接你回去。”
绮月寒长松了口气，心底的大石落下：“如此我便放心了，哥，你刚刚真的吓到我了。”
也唯有在兄长面前，她才露出几分少女的娇嗔来，绮怀阳目光微沉，心底挣扎，伸出手：“你同容……”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笑声，是容策换好了衣裳回来：“在等我么，不必拘束，今儿是为了给怀阳兄接风洗尘，怀阳兄是主角。”
他径直走到绮月寒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低眉浅笑：“冷么，要不要让人去拿汤婆子来。”
绮月寒刚与绮怀阳解开误会，心情颇好，脸上带了两分笑意，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却是说不出的亲密熟稔，若非长久生活在一起，如何能形成这样的默契。
绮怀阳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发泄似的将一整杯酒饮尽，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绮月寒只当他在容策面前演戏，满心欢喜，并未在意。
一场筵席，三人心思各异，满桌佳肴不过动了几筷子，早早散场。
绮月寒得知绮怀阳住所后，便回屋哄孩子去了。
她并不知道，绮怀阳转头去找了容策。
“你都看见了，容某不曾骗你罢。”
容策头也未回，垂眸给湖中慵懒的鱼群喂食，语气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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