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他在虚张声势
当天下午，三座要塞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凿墙声。尤其的北城墙方向，尘土飞扬，声震数里。
这个异常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阿古拉的耳中。
“凿穿城墙？”
公主金帐内，阿古拉放下手中的马奶酒，眉头微蹙。
巴图在一旁哈哈大笑：“公主，我看这李琼是疯了！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准备拆了房子当柴烧吗？”
阿古拉没有笑。她走到舆图前，看着那三座要塞的位置。
北边，正对着她的主力大营。
西边，通往那条湍急的河流。
一个将死之人，会做出这么毫无意义的举动吗？
不，李琼不是那种人。
这更像是一种，狗急跳墙的疯狂。而疯狂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目的。
“他在虚张声势。”阿古拉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北边的动静越大，就越说明有问题。”
“传我命令。”她转过身，声音冰冷。“全军前移五里，将三座要塞，给我围得像铁桶一样！”
“另外，今晚的夜哨，人数加倍！特别是西边和北边，给我派人死死盯住！”
“我倒要看看，这头被困的饿狼，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夜，如浓墨，泼洒在草原之上。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蛮夷的大营，比往日更加肃杀。火把的数量，多了一倍，将整个营地照得亮如白昼。一队队巡逻的骑兵，来回驰骋，警惕地注视着远处那三座如同鬼影般的要塞。
要塞之内，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景象。
北城墙的缺口处，依旧是人声鼎沸，尘土飞扬。上百名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用巨木和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墙体，仿佛不把那面墙彻底拆掉，就绝不罢休。火把将那片区域照得通明，喊杀声和撞击声，混杂在一起，远远地传了出去。
而在另一端，最西侧的要塞，城墙的阴影之下，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数百名精锐的士兵，屏住呼吸，用最原始，也是最安静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挖掘着墙根。他们用浸湿的布，包裹着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动着每一块砖石。每挖出一些土石，就立刻用麻袋装好，悄无声息地运走。
周虎赤着上身，浑身是汗，亲自带人干活。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满是紧张。
一个年轻的士兵，因为太过用力，不小心让一块石头滚落在地，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周虎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捂住了那士兵的嘴，另一只手指着城外，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娘的想让兄弟们都给你陪葬吗！”
那士兵吓得浑身一抖，连连摇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虎松开手，看着周围一张张紧张的脸，放缓了语气。“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元帅说了，咱们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谁要是敢出半点岔子，老子第一个活剐了他！”
众人心中一凛，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就在这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个士兵突然凑到周虎耳边，压着嗓子，用一种带着哭腔的笑声说道：“头儿，你说……这活儿要是干好了，咱回了家，婆娘再唠叨，是不是听着也顺耳多了？”
周虎一愣，随即一巴掌拍在那士兵的后脑勺上，笑骂道：“滚你娘的蛋！你小子还想着你那婆娘？给老子挖快点！挖穿了这墙，老子请你去关内最好的馆子，听小曲儿去！”
一阵压抑的，低低的笑声，在人群中散开。那股几乎要将人逼疯的紧张感，稍稍缓解了一些。
……
与此同时，蛮夷中军大帐。
阿古拉站在帐口，遥望着北边那片喧嚣的火光。
“公主，汉军在北墙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巴图在一旁，有些按捺不住了。“我看他们是想从北边，跟我们拼命！我们不如现在就冲过去，趁他们立足未稳，一举将他们歼灭在缺口处！”
阿古-拉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声音。
“巴图，你带兵打仗，只知道冲锋吗？”
巴图被问得一噎，瓮声瓮气地说道：“打仗不冲锋，那还叫打仗？”
“你听。”阿古拉的声音，很平静。“他们的喊声，虽然大，但是中气不足，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他们的撞墙声，虽然响，但是杂乱无章，没有章法。”
“这不像是一支准备决一死战的军队。”
“这更像是一场……演给瞎子看的戏。”
巴图瞪大了眼睛，还是不明白。
阿古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东击西。这是汉人兵法里，最浅显的计策。他把所有的动静都放在北边，就是想让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边。”
“那他的真正目的……”巴图恍然大悟，“是西边！”
“没错。”阿古拉的目光，转向了西边那片沉沉的黑暗。“西边，靠近河流，地势复杂。他想从那里，悄悄溜走。”
“这个李琼，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只可惜，他遇到了我。”
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这就带人去西边，把他们堵死在墙洞里！”巴图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弯刀。
“不急。”阿古-拉拦住了他。“他以为我会上当，那我就将计就计。”
“传令下去，命前军主力，继续向北墙压迫，做出全力进攻的姿态，把这场戏，给他演足了！”
“另外，”阿古拉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你，亲自带上我最精锐的五千‘风狼’铁骑，不要走大路，从南边，给我绕一个大圈，绕到西边那条河的上游去。”
“他不是想过河吗？”
“我就在河对岸，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等他的人马，辛辛苦苦从墙洞里钻出来，又千辛万苦挤过那条小路，到了河边，以为看到生路的时候……”
阿古拉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再带着我无敌的‘风狼’，从他们背后，狠狠地杀出来！”
“我要让他，品尝一下，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滋味！”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兄弟们，是如何被我们像赶羊一样，赶进冰冷的河水里淹死！”
巴图听得热血沸腾，脸上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公主英明！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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