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木偶工厂

废弃马戏团的帐幕在暮色中像一块凝血，褪色的彩旗上爬满藤蔓，隐约可见"永无马戏团"几个字。李瑞蹲下身，拾起地上半埋的黄色雨衣碎片——边缘整齐，像是被刻意裁剪过的。

"陷阱。"黑猫嗅着空气，"她想要我们来这里。"

小玲检查着帐幕入口处的一串小脚印，旁边散落着闪亮的粉尘："梦幻尘...彼得潘的传说。但混合了其他东西。"她指尖的粉尘微微发红，像掺了血。

李瑞肩膀上的光斧疤痕突然刺痛，幻化出半透明轮廓。自从玩具厂事件后，这柄由记忆与情感形成的光斧变得更敏感，此刻正与帐幕内的某种存在共鸣。

"规则？"他轻声问，注意到帐幕的帆布在有规律地起伏，像在呼吸。

小玲竖起三根手指："一，不要吃任何甜食；二，不要答应任何游戏邀请；三..."她看向黑猫，"...如果我说想永远留下，打晕我。"

帐幕入口的帘子突然掀起，传出欢快的八音盒音乐和小孩子的笑声。但气味出卖了真相——腐肉与棉花糖混合的甜腥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颠倒的马戏场：观众席上坐满了玩偶和动物标本，而表演区上空悬浮着几个孩子，被几乎不可见的细线吊着，做出滑稽动作。中央舞台上，一个穿绿衣的瘦长身影正在指挥这场诡异演出。

"新观众！"绿衣人转身，露出涂满油彩的脸——嘴角的红色一直裂到耳根，像个小丑版的小飞侠，"正好赶上""永远不长大的演出""！"

黑猫的毛发全部炸开："不是彼得潘...是""失落男孩""的怨念集合体。"

黄雨衣小女孩从绿衣人背后探出头，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要玩""海盗与仙子""的游戏吗？输家会成为新展品哦~"她指向一个玻璃柜，里面是几个"长大"的失落男孩标本。

小玲已经掏出银粉，但小女孩吹出一把红色粉尘，银粉立刻结块失效。"没用的~"她咯咯笑，"这次的规则是我定的~"

绿衣人弹指，空中孩子们突然齐声尖叫，他们的影子被活生生扯下，变成黑色实体扑向三人。李瑞挥动光斧，但影子被劈开后立刻重组。

"影子是杀不死的~"小女孩蹦跳着，"就像童年噩梦一样~"

一个影子缠上小玲的腿，开始往上爬。接触的地方，皮肤逐渐变成木偶的质感。黑猫用利爪撕扯，但自己也被更多影子缠住。

李瑞突然注意到所有影子都连接着绿衣人的脚。他假装攻击小女孩，实则突然转向，光斧直劈绿衣人——

——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挡住。小玲双臂张开，眼睛已经变成玻璃珠般的光泽："为什么要破坏这么美好的地方？我想...永远留下..."

"第三规则！"黑猫挣扎着喊道。

李瑞咬牙挥斧，用刀背击中小玲后颈。她软倒的同时，绿衣人发出痛苦尖叫，影子们全部缩回。原来小玲已经被注入了梦幻尘，成为连接点。

"你伤了小玲姐姐！"小女孩突然暴怒，苹果腐烂成灰，"坏大人必须受到惩罚！"

帐幕顶部裂开，一艘幽灵船悬浮在空中，甲板上站满了海盗打扮的木偶。绿衣人跳上船，开始唱起扭曲的儿歌：

"不长大就永远不会死~

永远玩耍永远笑~

把大人们都变成木头~

这样最公平了~"

海盗木偶们纷纷跳下，每个都带着针管，里面是红色液体。李瑞的光斧全力挥舞，但木偶数量太多。一个海盗趁机将针管刺入他的手臂！

液体注入的瞬间，李瑞看到幻象：自己变成木偶站在展柜里，而小雨木偶活了过来，正对他冷笑...

"不！"他怒吼着震碎幻象，光斧爆发强光，将周围海盗蒸发。但为时已晚——右手指尖已经木化，而且正在蔓延。

黑猫终于挣脱，跳上李瑞肩膀："用疤痕能量！让两种副本力量相冲！"

李瑞将光斧刺入木化的手臂，光与红液激烈反应，产生爆炸将幽灵船击落。绿衣人摔在地上，油彩剥落露出下面——竟是由无数孩童大小的木偶拼接而成的怪物。

"我们只是想玩..."它啜泣着，身体开始解体，"为什么大人们总要夺走我们的游戏..."

黄雨衣小女孩气急败坏地踩踏绿衣人的残骸："没用的废物！"她转向李瑞，第一次露出真面目——雨衣下不是小女孩，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暗物质，"你们赢了这次，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扔下一个烟雾弹，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下次在""真实与谎言的十字路口""见~"

烟雾散去，马戏团开始自燃。三人拖着木化症状逃出帐幕，背后传来孩童们虚幻的歌声：

"永远笑，永远玩，

大人都是大坏蛋，

等到他们也变木头，

就没人能管晚餐~"

黑猫舔着木化的爪子："她在进化。已经能融合不同童话元素了。"

小玲查看李瑞的手臂，木化停止但未消退："""十字路口""...她在准备一个超级副本。"

远处河面上，黄雨衣的影子站在月光中，正在将马戏团的残骸与某种巨大结构拼接。风吹来她走调的哼唱：

"左转真，右转假，

直走就会消失啦，

等到路都接好时，

新游戏就开始啦~"

迷雾笼罩的十字路口没有路牌，四条道路分别铺着不同材质：糖果、玩具、书本和镜子。李瑞蹲下身，指尖轻触糖果路面，立刻被黏住——那些"糖果"其实是半融化的牙齿。

"她改造了整个路口。"小玲的怀表碎片悬浮在手心，指针疯狂旋转，"四个方向代表四个基本童话类型，全部通向她的""游戏屋""。"

黑猫的胡须上结着霜，它正盯着路面上的爪印："不止她一个...有帮手。"那些印记比人类小，却有着异常长的趾甲。

李瑞肩膀上的光斧疤痕灼痛难忍，幻化出的光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自从马戏团事件后，他右手的木化部分虽然被控制，但仍在缓慢扩散，现在已到手腕。

"规则？"他问道，声音因疼痛而嘶哑。

小玲竖起三根手指——她的左手无名指也出现了木纹："一，不要选择最像答案的路；二，不要接受任何礼物；三..."她看向黑猫，"...如果我开始遗忘自己，结束我。"

黑猫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只是沉默地点头。它的左耳尖已经变成玩具材质，这是上次为保护小玲付出的代价。

糖果路突然自动延伸，形成一条邀请通道。空中飘来黄雨衣小女孩的歌声：

"左转真，右转假，

直走就会消失啦~

选错路的小朋友，

要永远留下来玩耍~"

书本路同时展开，书页翻动组成阶梯；玩具路弹出会说话的指路牌；镜子路则映出三人完好无损的倒影——极具假象。

"都不选。"李瑞将光斧插入地面，能量波纹扩散，四条路同时扭曲变形，露出隐藏的第五条路——由黄雨衣碎片铺成的小径，通向迷雾最深处。

小径尽头是一座歪斜的木屋，墙板是不同副本的残留物拼接而成：糖果屋的砖瓦、长发塔的发束、蓝胡子的门...烟囱冒着彩色烟雾，散发出童年最爱的零食气味。

门自动打开，里面是无限延伸的走廊，两侧是无数房间，每个都展示着一个黑暗童话场景的微缩版。走廊尽头，黄雨衣小女孩坐在由怀表组成的王座上，正在给一群扭曲玩偶讲故事。

"迟到的客人~"她抬头微笑，这次雨衣兜帽下没有脸，只有一团旋转的黑暗，"正好赶上最终测试！"

黑猫突然惨叫——地板伸出玩具手抓住了它的腿，正在将它转化成同类。小玲用银粉攻击，但被小女孩一个响指化解："规则变了哦~在这里，我的故事才是法律~"

李瑞挥斧砍断玩具手，但更多手臂从墙壁伸出。同时，他的木化开始加速，已经越过手腕。

"游戏很简单~"小女孩蹦跳着，"找出真正的""我""藏在哪个房间~"她突然分成几十个分身，跑向不同方向，"猜错的话，你们的转化会加速哦~"

小玲的木纹已经蔓延到脖子，她挣扎着画出符咒："分头找...记住第三规则..."

李瑞冲进最近的房间——蓝胡子密室。门锁上的蓝胡子狞笑着："选把钥匙吧，只有一把不会杀死你爱的人。"桌上七把钥匙，每把都刻着小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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