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青“归位”
“好。”萧玄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看向穆青，眼神带着命令与安抚，
“穆将军，守住此处。若有人异动……”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大祭司时，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穆青紧咬牙关，看着萧玄护着顾婉婉，毫不犹豫地跟随圣女走向溶洞深处那水汽弥漫的黑暗，心中翻江倒海。
溶洞深处，水声渐响。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岩壁上镶嵌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苔藓提供着照明。
空气湿冷，带着一股清冽的泉水气息，似乎真的能涤荡方才圣坛的污浊与血腥。
圣女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如同小瀑布般流淌的清潭边停下。
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周围生长着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奇花异草，与外面诡谲的圣坛仿佛两个世界。
她转过身，不再掩饰，清澈的目光直接落在顾婉婉脸上，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顾三小姐，不必再隐藏了。还有……”
她的视线微妙地落在顾婉婉的头上，“……你识海中那位灵宝朋友。”
顾婉婉和识海中的青青同时一震！她能看见青青？！
萧玄立刻将顾婉婉完全护在身后，黄金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了圣女：“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圣女并未回答萧玄的问题，只是对着顾婉婉，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带着无尽沧桑与悲悯的笑容，
缓缓开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般刺入顾婉婉的心底：
“气运之女……你是否以为，那魔疫……是源自南域？或者源自这莽莽哀牢山脉？”
她微微摇头，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疲惫：“谬矣……谬之千里。”
“那污秽魔气的真正源头……那吞噬光明、腐化万物的无垠黑暗……”
“其根源……深埋于九幽地心。此方孕育全域生机的小千世界……气数将尽，覆灭在即！”
岩旺圣女倏然俯身，深深拜倒在顾婉婉足下。
她的声音不再清冷，反而带着一种透时空的缥缈与笃定，字字句句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顾婉婉的仙魂：
“而唯一能挽此倾天之劫者，唯有您，大余的气运之女！不，您是此方小千世界、乃至全域的气运所钟之人！”
她的话语如同魔音贯耳，钻入顾婉婉的识海深处。“我……我能救所有人？”
顾婉婉眼神迷茫，喃喃重复，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萧玄见顾婉婉心神被慑，立时将她护至身后，玄色身影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目光如电，直刺岩旺圣女，声音低沉威严、带着斥责：
“莫要在此妖言惑众！哀牢山乃魔气泄露之始，你岩旺族能于此秽土存续至今，必有净化之法！大余遣使至此，只为求取此法，以拯苍生……”
岩旺圣女缓缓起身，面对萧玄的威压，神情却无半分惧色，反而带着目空一切的了然：
“尊敬的守护大人，净化魔气的并非我族，而是这圣泉本源之力。”
她目光转向那寒气氤氲的清潭，语出惊人：“可否请您……将腰间那枚玉佩，投入泉心之中？”
圣女话音未落，竟突然抬手，迅疾如电般抓向萧玄腰间！
“放肆！”萧玄反应极快，袍袖一挥欲格开她的手腕，却终究慢了半瞬！
只听“噗通”一声轻响，那枚温润古朴、看似平平无奇的玉佩，已然脱坠，没入氤氲着灵气的圣泉之中！
霎时间，潭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炸起一片浓郁的青色水雾！
雾气翻腾缭绕，于其中央，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竟是一个粉雕玉琢、身着翠绿小袄、扎着双丫髻的可爱女娃娃！她悬浮于水雾之上，周身散发着纯净的灵光！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无比、带着惊惶的声音在圣泉上空回荡开来：“哎呀！我怎么显出灵体人形了？！主人！”
正是青青的声音！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顾婉婉惊得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水雾中的女童，又猛地转头看向萧玄腰间空悬的丝绦。
青青曾言她是灵宝器灵，难道……那灵宝本体，竟是萧玄一直随身佩戴的玉佩？！而他……竟对此秘而不宣？！
顾婉婉整个人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望着萧玄。萧玄脸上并未显露半分惊讶，只有一种被揭穿隐秘的复杂与沉重。
他迎上顾婉婉那交织着震惊、委屈、被欺瞒的愤怒的破碎眼神，心头猛地一揪，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与无措：“婉婉，你听我解释……”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啊——！”顾婉婉厉声质问，话音未落，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猛然爆发！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切割她的识海！
仙魂封印被强行触动，尘封万载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灌入——
她看到自己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拜在那位九天之上至高无上的仙帝座下。
师尊对诸天神佛皆冷峻威严，唯独对她，倾注了无尽的温柔与宠爱。她以为自己是天地间最特殊的存在，是师尊心尖唯一的珍宝……
然而，当她修为大成，得以出师位列仙班之时，那曾视她如珠如宝的师尊，却弃她如敝履！
将她独自遗弃在那冰冷孤寂的九天至高之巅，让她去做一个断情绝爱、只知守护天规戒律的“仙尊大人”！
她哭求，她哀告，她不顾一切地踏上那座连接着师尊居所的仙桥——
换来的，却是他亲手斩断仙桥的决绝背影，以及那如同万载寒冰般冻结她仙魂的箴言：“师徒缘尽，此生……不复相见！”
“师尊……你好狠的心……”圣泉之内，顾婉婉只着单薄的里衣，被温热的泉水包围，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蜷缩在萧玄湿透的怀抱里，意识半是清醒半是迷离，如同迷途的幼兽，发出破碎的、令人心碎的嘤嘤啜泣。
冰冷的泉水与滚烫的泪水混杂在一起，浸湿了两人紧贴的胸膛。
萧玄紧紧拥着她，玄色外袍早已褪去，仅余同样湿透的素白里衣，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下颌紧绷，眼中翻涌着万载难消的痛楚与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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