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惊鸿一瞥

第三百零九章  惊鸿一瞥

“你那时候多傻啊！”她自言自语，喃喃地说：“你以为你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她低头轻轻抚着照片，指尖滑过陆明修的脸，鼻尖发酸。

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他。

可最令她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她发现—他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

沈竹早就住在他心里了。

那段儿时的山间回忆，她从未参与过，却像是一道被悄然封存的柔光，在他心底一直亮着，直到她出现，再度照亮。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竟会在多年后回来，带走了陆明修所有的温柔。

而她，刘雪薇，只剩下冷冰冰的名声、一个死去的孩子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站在阳台，风吹起她的长发，眼神有些恍惚。

她想起自己曾几次哄小航入睡时，轻声对他说：“妈妈以后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不需要别人，你只要靠妈妈就行！”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口中的“更好生活”究竟是什么。

那些利益、控制、利用，早已成了她活着的惯性，直到陆明修走了，小航没了，她才忽然发现，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没有一样是真正为了他们。

她只是害怕失去。

她只是怕，那个山里的男孩，会在自己视线之外拥有别人。

她的控制，是软刀子，她的占有，是毒药。

她对陆明修的好，全绑在了她的条件里，她的身份里，甚至她的野心里。

现在，那些全都塌了。

她缓缓蹲下身，在阳台上抱膝坐着，脸埋在臂弯里，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而沈竹这边，煮了一锅小米粥，浅浅的一锅，煮得时间很久，锅边都挂了一圈粘稠的米汤痕迹。

她盛了一碗，轻声道：“你吃点吧。

别让身体跟着心一起垮！”

陆明修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拿起勺子，动作缓慢，每一口都像是在用力回忆。

他吃着吃着，忽然停了下来，轻声说：“小时候我以为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那时候，真的很难过！”

沈竹低头，轻轻应了声：“我知道！”

“你知道？”他抬眼。

“你当时给我写了信，让山里的院长寄到国外来！”她垂着眼睫：“我爸拦住了，但我还是偷看了一眼！”

陆明修愣住。

“你说，如果再也见不到我，那你长大以后也不会再写信给任何人！”她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散：“我那时候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他喉头一紧，没说话，半晌后才低声道：“可你还是回来了！”

“我回来找你，不是因为我记得你多好，而是因为，除了你，我再也没见过第二个，愿意陪我走那么久山路、拿着虫网骗我说是‘天光蝶’的人！”

屋内光线昏暗，谁也没有点灯，只有热粥腾起的雾气，像记忆里的雾霭，轻轻笼罩在两人之间。

这一刻，他们都没有说话。

但都在回忆—那座山，那段春天，还有一只不存在的“天光蝶”。

窗外天色微亮，城市的边缘泛起一丝青白。

沈竹洗完碗，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陆明修的背影。

那人坐在那里，安静得像座雕塑，眼睛没有聚焦，盯着窗外某个虚无的点。

她没有走过去，只轻轻靠在门框上，听厨房滴水的声音一下一下落在水槽里，与沉默交织成一种莫名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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