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选择
第一百章 选择
四人走了许久，季仪言也买了不少东西，一直到快散场，程妄才带着她离开。
来时两条腿，回去的时候却租了马车。
季仪言走了太多的路，脚痛的厉害，她不着痕迹的蜷缩下脚趾，扭了扭脚腕，下一刻便被程妄按住了大腿。
程妄手里还拿着那盏锦鲤灯，他就坐在季仪言的对面，微微俯身，指甲按在她脚踝处轻揉。
季仪言红透了脸颊，显得格外秀色可餐。
到底是昨日生辰闹的太过了，今天的程妄心思没有那般多，只是揉脚罢了。
马车一路行至宣化侯府门口，程妄先一步下车，扶着后下的季仪言一同进了大院。
刚走几步，程妄便不再送了：“今日玩累了吧？夏蝉回去给你主子烧些热水泡泡脚，早些休息，明个再练字。”
季仪言颔首称是，带着夏蝉往花檐阁走。
刚进院里，夏蝉便着急的抓住季仪言的手臂道：“主子！您怎么不留住侯爷？”
季仪言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道：“怎么了？”
夏蝉跺了跺脚，转身关上花檐阁的大门到她身边愤愤不平：“主子刚刚没看到，侯爷把那锦鲤灯给了流云，然后扭头就往倾翡院的方向去了！”
倾翡院，尚岑竹的地方。
季仪言抬手轻拍了下夏蝉的后脑道：“侯爷又不是第一次去，你这般较真做什么？”
说罢，她丝毫不在意的进了主屋。
在主屋门口等着的惊蛰和清明见只有季仪言一人回来，看了又看都没发现程妄，于是看向了夏蝉。
夏蝉咬了咬唇，刚要开口便听到季仪言说话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侯爷对我十分偏爱，所以理当夜夜留宿，独守花檐阁？”
惊蛰抿紧唇，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这般想过。
季仪言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将茶水推到桌面，甚至半个杯子都悬在外侧。
“这就是我们，身在悬崖边，若滴水，可能是相安无事，亦可能是万劫不复。”
“我知道，侯爷最近对我是有些偏爱，但这宣化侯府的人都是侯爷的。他偏宠我，亦会偏宠别人。他的后宅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永远不可能。”
季仪言忽而抓住茶杯放回茶盘当中，抬眸看向三人柔声道：“不要心有不满，就算有，也不要表达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这就是别人将我们推下深渊的把柄，知道吗？”
惊蛰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她知道，季仪言说这么多，其实都是跟她说的。
她的性子就有几分咋咋呼呼，没有夏蝉稳重，也没有清明会看眼色。
最近她总觉得主子因为夏蝉而忽略了她和清明，甚至夏蝉都成了一等丫鬟，她和清明还是三等。
当天她有去找过季仪言，却只看到对方笑的格外开心。
——
“主子笑什么？”
季仪言掩唇笑的更开心了几分道：“笑你还是个小孩子。”
惊蛰有些不服气的道：“主子！”
季仪言忽然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的一拍桌面，吓的惊蛰迅速跪在地上。
“惊蛰，和你同期入府的有几人，现今何处？”
惊蛰抖着身子小声回应道：“算奴婢…十六人…十人洒扫做粗活，四人因得罪主子被…被杖毙发卖，还有两人…在后院洗衣…”
季仪言又道：“可有人比你过得舒服？”
惊蛰摇了摇头，不解在心里宣泄不满。
季仪言轻叹口气道：“惊蛰，我希望你明白，你在我这儿，我是能护着便尽量护着的。你与清明夏蝉之间也相处不错，但你和清明同期来次，我若提清明做一等丫鬟，你可开心？”
惊蛰想了又想，发现自己也不高兴，只能如实的摇了摇头。
季仪言见她听到了心里去便继续道：“你和清明关系更好，我若提拔你们其中一人，难免另外一个会心生怨怼，皆时不但你们姐妹难做，可能还有阴私恼人。”
“而且夏蝉经常在我身边做事，她有个一等丫鬟的身份也方便，更何况，她有亏了你们吗？”
惊蛰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眉眼间是浓浓的愧疚。
季仪言见此便笑着又嘱咐了两句才让她离开。
——
思绪回转，惊蛰乖乖点头，三人便就这么离开了。
待到屋内只剩下自己之后，季仪言终于卸下了伪装，换了衣服，清了面，整个人窝在 床榻中半点都不想动。
今天的事情，她知道会给程妄留下什么感觉。
无非就是女子赤诚之心罢了。
程妄离开的原因不知所谓，但她不能让自己院子里的人落人口实，更不能恃宠而骄。
难道真的不在意程妄离开吗？
当然。
季仪言翻身趴在床上，下颚垫着软枕翻了一页书。
男人的感情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纵然灯会之中，程妄表现的十分感动，又格外迁就于她，但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
还是一个，位高权重，三妻四妾的男人。
宠幸过没宠幸过的通房丫鬟，再加上妾室侧妃妻子，程妄这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她又何必真的交付真心给他？
季仪言看着看着就有了几分困倦，她侧卧在床，手中书籍翻了两页便再无动静。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条街。
周围的花灯环绕着她包裹着她，她只能不停的往前走。
前方忽然出现两个岔路，一边站着程妄，另一边却站着金帛。
季仪言恍惚间猛然转身看见的是庄眉和季澈，她笑的开心，猛的跑了过去，大张着手臂将两人都抱进怀里。
自始至终，她都不要选什么男人，选什么情爱。
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是弟弟一生欢愉幸福，是你娘亲脱离苦海本向自有，是三两好友推杯换盏品茶饮酒。
季仪言眼眶有些酸涩，她又想到了昨日吃的那碗面，又想起了弟弟送的披帛。
面颊被手指轻轻触碰擦去眼泪，随后勾起的唇角也被什么压住了。
季仪言怀中的季澈和庄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季晴敏和孟氏的脸。
她们笑的狰狞可怖，在天空之中如恶鬼俯瞰人间，伸出大掌将她攥在手中。
季仪言猛然惊醒，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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