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迷雾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火山方向的地平线上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景辞带领队伍刚上岸,墨绿色的竖瞳紧缩,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不对劲。"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耳鳍警觉地展开,"有东西。"
田小慈刚要询问,四周的突然升腾起浓稠的白雾,转眼间便将整个队伍吞没。那雾气冰冷刺骨,带着金属般的腥味,绝非自然形成。
"小慈!"兽夫们的呼喊声从雾中传来,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家不要分散!"田小慈高喊回应,却感到手腕被一只带着鳞片的手轻轻握住。
"王纹雌性,"景辞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这雾有毒,请跟紧我。"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间的蹼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带着鳄鱼族特有的湿润。田小慈刚想回应,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她感到景辞的手猛地收紧,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抓紧我!"景辞低吼,双臂如铁箍般护住她。
狂风呼啸中,田小慈听到兽夫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远,仿佛被刻意分隔开来。她的脸紧贴在景辞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还有散发出的淡淡水草香气。
当风势稍缓,四周已是一片死寂。浓雾中只剩下她和景辞两人,其他兽夫们不知所踪。
"他们被分开了,"景辞的耳鳍警惕地转动着,"这雾...是阵法。"
田小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景辞的前襟,连忙松开,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别放开,"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坚决,"在这种雾里走散就麻烦了。"
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腕,指腹意外地柔软,触感像是最上等的皮革。田小慈注意到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尖锐利爪,在雾中泛着微光。
"你能看见路?"她小声问。
景辞点点头,墨绿色的瞳孔在雾中扩张到极致:"鳄鱼族有热感应能力,虽然这雾干扰很大,但勉强能辨认方向。"
他牵着田小慈小心前行,每一步都谨慎地试探地面。雾气越来越浓,田小慈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只能完全依赖景辞的引导。
"等等。"景辞突然停下,将她往身后一拉,"前面有东西。"
田小慈屏住呼吸,隐约听到雾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细足爬过地面的声音。景辞的背脊绷紧,鳞片微微竖起,呈现出战斗状态。
"是毒火蝎,"他压低声音解释,"火山特有的毒虫,被它们蛰到会全身麻痹。"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突然从雾中扑出!景辞反应极快,尾巴横扫,将那只拳头大小的蝎子击飞。但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的爬行声令人毛骨悚然。
"跑!"景辞一把将田小慈打横抱起,以惊人的速度冲刺起来。
田小慈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啸,景辞的胸膛随着奔跑剧烈起伏。他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彻耳畔,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那些毒蝎似乎被甩开了,但景辞的脚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景辞?"田小慈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额角渗出冷汗。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却突然单膝跪地,不得不将田小慈轻轻放下,"只是...被蛰了一下..."
田小慈这才看到他小腿后侧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紫。景辞的呼吸变得急促,肌肉明显开始僵硬。
"你什么时候...?"田小慈心头一紧,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刚才...保护你是...首要任务..."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沉重地垂下。
田小慈迅速从腰间取出解毒药草,嚼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景辞闷哼一声,却没有挣脱。他的肌肤在药草作用下微微发烫,体温高得惊人。
"对不起,害你又受伤了!"田小慈一边包扎一边带着歉意的说。
景辞勉强睁开眼,墨绿色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因为...是你啊...我愿意…"
这句简单的话让田小慈的手停顿了一瞬。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为他处理伤口。随着毒素慢慢被中和,景辞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身体仍然虚弱。
"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田小慈环顾四周,"你能站起来吗?"
景辞尝试了一下,却差点再次跌倒。田小慈连忙架住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景辞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全身肌肉结实,重量不容小觑,但她咬紧牙关支撑着。
"对不起..."景辞内疚地低语。
"别说话,"田小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重量更均匀地分布,"告诉我往哪走。"
在景辞断断续续的指引下,两人艰难地移动着。田小慈能感觉到景辞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重量,尽量不压垮她。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前方出现一块突出的岩石,形成了个小小的遮蔽处。田小慈扶着景辞慢慢坐下,自己则累得直接跪坐在他身旁。
"好些了吗?"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检查景辞的伤口。
景辞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她泛红的肩膀上——那里因为长时间承受他的重量而留下了明显的压痕。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缩了回来。
"疼吗?"他轻声问,声音里满是自责。
田小慈摇摇头,反而主动握住他的手:"比起你为我挡下的毒针,这算什么。"
景辞墨绿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田小慈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上有无数细小的伤痕,有些看起来已经存在多年。
"这些是...?"她忍不住轻抚那些伤痕。
"训练时留下的,"景辞低声解释,"鳄鱼族的幼崽...要在满是锋利贝壳的水道里学习游泳..."
田小慈心头一颤,想象着小景辞在冰冷的水中一次次被割伤的场景。她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吹了吹那些早已愈合的伤痕,就像对待一个受伤的孩子。
景辞整个人僵住了,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他的肌肤渗出细小的水珠,不是汗,而是鳄鱼族激动时特有的生理反应。
"王纹雌性..."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田小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亲密,连忙放开他的手,脸颊发烫。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沉默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雾...雾好像散了点。"景辞结结巴巴地打破沉默,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跌坐回去。
"别乱动,"田小慈按住他的肩膀,"毒素还没完全清除。"
她的手正好落在他胸前的一道狰狞伤疤上——那是比手上伤痕严重得多的创伤。景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这个...也是训练?"田小慈轻声问。
景辞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去年猎杀水蚺时留下的...它差点绞断我的肋骨。"
田小慈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沿着那道伤疤轻轻描绘。她能感受到伤疤下强劲有力的心跳,以及景辞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你很勇敢..."她由衷地说。
景辞却摇了摇头:"不...其实我很害怕。"
这番坦诚让田小慈愣住了。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战力惊人的战士,而是一个有着真实恐惧的年轻人。
"害怕不代表不勇敢,"真正的勇气是明明害怕却依然前行。"
景辞的身体先是僵硬如石,随后慢慢放松。
"王纹雌性..."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可以...叫你小慈吗?就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田小慈心头一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小慈..."他轻声呼唤,像是品尝着世上最甜美的果实。
就在这时,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声。田小慈看到白掣和霜岚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小慈!"白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景辞迅速退开一段距离,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克制而恭敬,仿佛刚才的亲密从未发生过。但当田小慈看向他时,他偷偷对她眨了眨眼,墨绿色的眸子里盛满只有她才懂的温柔。
"我们在这里!"田小慈高声回应,起身迎接兽夫们。
当众人重聚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尽管在雾中行走了许久,却依然停留在最初被雾气包围的地方。独木舟完好无损地停泊在岸边,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这不是普通的雾,"灵霄检查着周围的环境,"是有人刻意布下的迷阵。"
白掣的银色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目光在田小慈和景辞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没事吧?"
"多亏了景辞,"田小慈坦然道,"他救了我。"
景辞连忙摇头:"是王纹雌性救了我...我被毒蝎蛰了..."
霜岚的狐眼微微眯起,敏锐地注意到田小慈脖子上残留的水痕——那是鳄鱼族动情时特有的分泌物。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先回村子,"烈山提议,"我们需要重新计划。"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返程的路上,田小慈注意到景辞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每当她看向他时,总能捕捉到他偷偷投来的目光。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感,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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