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胡柱入狱,父兄无忧
长安。
老吏胡方家中。
今日,他儿子胡贤也在家中。
父子二人站在大堂门口外,看着这场下得很突然的一场倾盆大雨。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胡方心中想着事情,为此有些心烦意乱。
他家中二郎,近日因为和一些狐朋狗友在长安街上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然后被抓入了牢里。
至今,还没有什么消息。
一想到这个逆子,胡方心中那叫个气啊,差点人直接气没了。
家有这样的逆子,他感觉自己的死期可能要提前。
原本,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打理好了关系,他家的二郎最不济也可以继承他书史令,也算是勉强吃了一口剩下的朝廷饭。
但朝廷饭,可不比其他,胜在稳定。
而且,他看得出来,如今的少年天子,将来还会统治大唐很多年。
也就意味着,这份朝廷饭可以一直吃到死都没问题。
谁也没想到,逆子胡柱竟因为犯了事被抓入了牢里,今后他的档案卷宗必然会记下此事,也就意味着,逆子想要吃上朝廷饭,再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除非去参军搏一搏,或许还有可能。
可是,参军入伍,那可都是拿命去前线拼。
如果活着回来,很大可能可以吃上朝廷饭。
但,万一要是没有活着回来呢?
这人不就没了?
二郎虽然混账了些,但胜在孝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爱玩。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作为父母,并非愿意看到。
而他所想的也并不远,也没想着让自己家里的二郎能混个官身,只求能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行,毕竟,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个安身的本事,只怕人生艰难。
与二郎相比,大郎更加有本事得多。
之前,因为在剿灭五姓七望一事立下了诸多功劳,被上面的人看重,已经是从九品上了,若是再立下功劳,也许可以再往前挪一挪,大郎毕竟还年轻,也不是没有什么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郎深受王相和寇相两人同时看重,这也让胡方心中宽慰不少。
只是,二郎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让大郎同僚知道了,恐怕面上无光。
也不知道二郎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大郎?
“阿耶......你不要太过忧心,近日来,上头念我做事不错,给我记下了一些功劳,如果阿耶实在担心的话,或许,我可以去寇相府中,以功相抵,求他出面将二郎提前放出来......”
“官府未作出最终裁决前,原告方可申请撤诉。我了解整个事情缘由,二郎因为学他那狐朋狗友偷了一户家中的鸡,后面那只鸡也还回去了,那户百姓善良淳朴,见二郎年轻,也不想害了二郎前途,据了解,那户百姓准备向官府申请撤诉。”
“目前的话,在我看来,暂时让二郎在牢里多呆呆反省一下。至少,二郎的那些狐朋狗友可是攀咬二郎,说一切都是二郎逼迫他们这么做的。二郎认清了这些人,对他将来也算是好事。”
“预计最迟不到一个月,等官府核实并勘问无误后,就会准予放免,再签发放良文牒,二郎也就可以回来了。”
胡贤的话,让胡方七上八下的心平静了下来。
只是,这大郎怎么回事?
就看着阿耶我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早点说给我听?
怎么看,大郎似乎有些腹黑啊?
莫非这就是官越做越大的原因?
不过,大郎对于二郎的兄弟情谊,倒是让他很宽慰。
在他想来,当他百年后,大郎想必也会帮衬一下二郎。
如此一说,他所想所忧的,都有些杞人忧天了?
念及至此,胡方捋了捋胡须,有些哭笑不得。
“阿耶,今日长安西市之事,你听说了吗?”胡贤忽地开口道。
胡方微微点头,“大郎说的是长安西市发生骚乱,有商贩哄抬盐价一事?”
胡贤脸色一肃,道:“正是此事,百姓抢购,已经打伤数人。据说,此事已经捅到陛下那边了。”
胡方闻言,眼睛骤然大亮,“大郎,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
长安永平坊。
坊狱(用于短期拘禁轻罪者)。
一间阴暗的牢房内。
胡柱躺在一堆杂乱的干草堆旁,翘着二郎腿,嘴中叼着一根干草芦苇杆。
借着窗户的一点光亮,可以看出此人神色悠闲,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任何担忧。
他歪头蹙眉看向隔壁的牢房,目露思索,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隔壁牢房里面关押的是一个聋哑人,据说是犯了什么事情,一直关在此处。
但胡柱可并非那么好糊弄,坊狱是什么地方?
这只是用来短期拘禁轻罪的人。
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关着。
这件事,存在着猫腻。
而且,大唐慎刑,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轻罪却一直关着不放的事情。
这里面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阿耶的胡须掉光。
但很显然,他阿耶的胡须是不可能掉光的。
因为这里头确实存在着问题。
在他阿耶、阿娘、大哥,甚至邻居眼中,他就是一个无事生非的混混,终日与狐朋狗友为伴,不是很有前途的样子。
也因此,附近有小娘子的人,绝不会考虑他,反而是他大哥自从有了官身后,媒婆来得愈发频繁,将他大哥夸得仿佛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一般。
对于他大哥的文采,他是知道的。
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大哥作出了一首诗,反正,他觉得挺有趣的。
记得好像是:
五更鸡叫催天明,
老子翻身还想瞑。
官衙点卯辰时到,
再睡一刻罚三升!
自打这次后,他就知道文曲星肯定不是夸他大哥。
如果真是,那文曲星他也可以当当。
对于未来,他没想那么多。
只想开心一天是一天。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就是胡柱的心里想法。
当然,他这想法可不敢跟家里人说,他害怕阿娘拿着粗木棒揍他。
阿娘打他,那可是真打,棍棍不留情。
吃了几吃亏,他也算是学聪明了,有些心里话,必须藏着,即便是面对至亲之人也是如此。
只是,就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什么事情。
他阿耶非得逼着他去做那个书史令。
可是,自己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
书史令,听起来简单,但每天面对堆积如山的案牍,不仅要有个好记性,还得有个好耐性。
很可惜,这些他都没有。
他不是他阿耶胡方,这记忆力也好,耐性也好,他每样都不如阿耶。
老实说,他想起来自己阿耶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那些案牍,他也深感钦佩。
换作是他,还不如杀了他。
而且,还不如在这牢里待着舒服。
至少,这里头还管饭,又不用操太多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肆意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胡贤顺着声音来源看向了隔壁牢房,满脑子的疑问。
等等!
聋哑人对他说话了?
这不是幻听!
他就知道,这人果然真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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