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旧仆揭秘辛，双佩引惊雷
屏风外，孙老和周谨听着里面隐约的对话，激动得老泪纵横。
周谨更是狠狠一拳砸在掌心，无声地呐喊。活了！沈姑娘活过来了！
然而，萧执的欣喜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抱着力竭再次陷入昏睡的沈知微走出温泉，为她擦干身体、换上干净柔软的中衣时，目光再次触及她心口周围那些狰狞的旧伤疤。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复杂。
他坐在榻边，手指不受控制地、极其轻柔地抚过一道横贯锁骨的浅淡刀疤，低声呢喃，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沈知微…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些伤…是前世留下的吗？你的仇家…到底是谁？”
“还有这玄鸟…”
他的指尖停留在玉佩上方，感受着那微弱的光晕，“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和库莫奚…和药王谷…又是什么关系？”
榻上的人儿呼吸平稳，无法回答。
但萧执知道，当她真正醒来，这些深埋的秘密，连同那滔天的血仇，都将无法回避。
他们之间那层因互相试探和防备而存在的薄纱，或许…已被这温泉水汽和生死相依悄然融化。
沈知微的苏醒如同枯木逢春，虽然极其缓慢脆弱，但终究是活过来了。
大部分时间她仍在昏睡，偶尔能短暂地清醒片刻，眼神迷茫，只认得萧执，喂些参汤药汁便又沉沉睡去。
但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让守候的人心头更安一分。
萧执的身体在玉髓温泉和珍稀药物的双重作用下，也恢复了不少。心口的混沌气旋虽然依旧危险，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他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照顾沈知微和运转内力压制蛊毒上，山庄的事务则全权交给了周谨。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温暖的玉髓阁。
沈知微难得地清醒了小半个时辰，在萧执的搀扶下，靠着软枕小口啜饮着孙老精心熬制的药膳粥。她依旧虚弱，脸色苍白，但眼神已有了些许焦距。
“感觉…好些了么？”萧执低声问，用绢帕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药渍。
沈知微微微点头，声音细弱：“…水…没那么冷了…”她目光落在萧执依旧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的…蛊…”
“暂时无碍。”萧执截住她的话，不想让她耗费心神，“安心养你的伤。”
就在这时，周谨在门外低声禀报：“王爷，您吩咐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找到了一位关键人物！”
萧执眼神一凝，替沈知微掖好被角：“进来。”
周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名被两名护卫“请”进来的老妇人。
这老妇约莫六十许，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裳，身形佝偻，脸上布满风霜和惊恐，眼神躲闪，不敢抬头。
“王爷，郡主。”
周谨恭敬道，“这位是当年在沈国公府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老嬷嬷，姓李，夫家姓张，府里都叫她张李氏。
沈姑娘出生时，她就在产房外伺候，后来…姑娘的生母林夫人去世后不久，她就因‘手脚不干净’被撵出了府。
属下费了些功夫，才在京城远郊一个庄子上找到她。”
张李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发抖：“王…王爷饶命！郡主饶命！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执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她身上：“张李氏，抬起头来。本王问你话，据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
他话未说完，但冰冷的杀意已让老妇抖得更厉害。
沈知微也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妇，她对此人毫无印象。
“是…是！老奴…老奴一定说实话！”
张李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榻上的沈知微，又迅速垂下。
“本王问你，”
萧执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十六年前，国公府嫡长女沈知微出生那夜，产房内外，可有异常？林夫人…真实死因是什么？你当年因何被撵出府？”
一连三个问题，如同重锤砸在张李氏心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不…不能说…说了会没命的…”她喃喃自语，身体蜷缩起来。
“说！”萧执厉喝一声，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房间，“在本王这里，没人能动你！但你若不说…”他后面的话化作更冰冷的沉默。
张李氏被这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承受不住，涕泪横流地哭喊起来：“王爷饶命！老奴说！老奴都说！”
她喘了几口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开口：“那…那晚…小姐出生时…天…天生异象！产房内…有…有光！淡淡的蓝光…像…像只鸟儿…”
沈知微和萧执心中同时一震！玄鸟！“林夫人…林夫人她…生完小姐后…其实…其实还好…”
张李氏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是…是后来…后来王夫人（继母王氏）端了一碗参汤进去…说是给夫人补元气…老奴…老奴当时在门外…听…听到里面夫人…好像很痛苦地叫了一声…就…就再没声息了…”
“老奴…老奴当时吓坏了…偷偷扒着门缝看了一眼…看…看到王夫人手里…拿着个…个东西…像…像是半块玉佩…从…从夫人身上扯下来的…还…还沾着血…”
张李氏说到这里，恐惧得几乎昏厥，“后来…后来府里就说夫人是产后血崩…没救过来…老奴…老奴害怕…没敢说…”
“没过多久…老奴…老奴因为撞见王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偷偷…偷偷把小姐襁褓里一块…一块带着血迹的布…还有…还有个小布包…埋到后花园的歪脖子柳树下…被…被她们发现了…
就…就被安了个偷窃的罪名…打…打了一顿撵出来了…那…那布包里…老奴觉得…可能就是…就是夫人藏起来的另外半块玉佩…”
轰！张李氏的话如同惊雷，在萧执和沈知微耳边炸响！
沈知微猛地抓紧了被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原来…生母林氏是被继母王氏毒害！而她出生时竟有玄鸟异象！
王氏夺走的半块玉佩…难道就是自己后来得到的生母遗物？那另外半块…是被王氏埋了？
萧执眼中杀机爆射！王氏！沈清瑶！
这对母女，手上竟也沾着人命！他强压怒火，追问：“那玉佩什么样子？那布包埋在何处？”
“玉…玉佩…老奴就晃了一眼…好像…好像刻着花纹…很…很特别…至于埋的地方…就在…就在国公府后花园…西北角…那棵最大的…歪脖子老柳树…树根底下…”
张李氏说完，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
“周谨！”萧执立刻下令。“属下明白！立刻安排京城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周谨眼中寒光一闪，转身就走。
房间内只剩下萧执、沈知微和瘫软在地的张李氏。
沈知微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激荡。生母惨死的真相，让她本就虚弱的心神再次受创。
萧执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一股温和的内力渡过去：“别急，仇，我们慢慢报。东西，一定能找到。”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萧执一直贴身佩戴在胸口的那半块从萧华阳处得来的玄鸟玉佩，以及沈知微心口那半块生母遗留的玄鸟玉佩，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召，同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嗡鸣！
玉佩表面的温润光芒大盛！尤其是沈知微心口那半块，光芒穿透了薄薄的中衣！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两块玉佩的光芒在空中交汇，竟隐隐约约勾勒出一只完整的、展翅欲飞的玄鸟虚影！
虚影一闪而逝，但一股古老、威严、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力量，瞬间扫过整个房间！
瘫在地上的张李氏无意间抬头看到了那瞬间的玄鸟虚影，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到了极致！
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恐怖的事情，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指着沈知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玄…玄鸟…圣…圣女…双生…归…归位…祸…祸起…”话音未落，她双眼一翻，竟因极度的恐惧和刺激，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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