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任监察使
皇帝猛地一拍桌案，那奏报被震得跳了起来。
六位尚书的身子，齐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他们。
“朕要彻查此事！”
“从上到下，一查到底，无论牵扯到谁，官居何位，朕绝不姑息！”
他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从每一个尚书的脸上刮过。
“那么现在，谁愿意为朕分忧，查清此事？”
话音落下，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户部尚书张敬德，眼皮耷拉着，仿佛已经睡着了。
工部尚书刘正，开始专心研究自己官袍上的补子纹路。
刑部尚书周延，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
去查南境水患贪腐案？
这案子底下，埋着多少朝中大员的利益，牵扯着多少世家豪门的关系？
这趟差事不是去查案，是去送死！
谁去谁就是跟半个朝廷为敌！
看着这群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岸，言之凿凿的股肱之臣，此刻却都成了缩头乌龟，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让这群老狐狸看看，他们是如何的尸位素餐，明哲保身。
他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那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凝成实质。
皇帝才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好，很好。”
“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此事棘手，无人愿意为朕分忧。”
“那朕，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皇帝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朕新封了一位监察使，赐他巡按天下，直达天听之权。”
“他年轻没有顾虑，更没有你们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命护国驸马监察使秦羽，即刻主理南境水患贪腐一案！”
“朕给他先斩后奏之权！”
“让他去查！”
“朕倒要看看，朕的驸马，朕的监察使，能不能给朕给天下万民查出一个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
六位尚书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齐齐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
“监察使大人少年英才，无所畏惧，正是查办此案的最佳人选！”
“臣等，附议！”
将秦羽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推到风口浪尖，去啃这块最硬的骨头，他们乐见其成。
成了，是陛下的功劳。
败了，死的也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驸马而已。
看着他们那副急于脱身的嘴脸，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无人能懂的笑意。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投下几缕斑驳。
秦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鸣。
该去把倩儿接回来了。
在这座吃人的京城里，只有那个傻丫头，能让秦羽感觉到一丝人间的暖意。
念头刚起，府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皇宫里特有的威严与冰冷。
秦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
这么快就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出正堂。
为首的老太监手捧明黄卷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羽。
“护国驸马，秦羽接旨。”
秦羽撩起衣袍，单膝跪地。
“臣，秦羽，接旨。”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境水患，民不聊生，有司贪墨，蠹国害民，朕心甚痛！兹命护国驸马、监察使秦羽，即刻前往南境，彻查水患贪腐一案！赐先斩后奏之权，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向秦羽。
先斩后奏。
好大的权柄，好深的算计。
这既是皇帝的信任与倚重，也是将他推向风口浪尖的阳谋。
查，得罪满朝文武，九死一生。
不查，就是欺君罔上，死路一条。
老太监合上圣旨，递到秦羽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驸马爷，接旨吧。陛下说了，您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万望不要辜负圣恩啊。”
秦羽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圣旨。
“臣，遵旨。”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请公公回禀陛下，秦羽，定不辱使命，为陛下查出一个朗朗乾坤！”
老太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躬身。
“杂家一定把话带到，驸马爷，保重。”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秦羽手握圣旨，站在庭院中，久久未动。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杀局，已经开始了。
……
镇南王府。
曾经的威严与辉煌，如今只剩下萧索与破败。
府中的家丁侍女们，看到秦羽的身影，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避让，眼神里充满了畏惧与怨毒。
秦羽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倩儿的住处，却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停下了脚步。
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秦源。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锦袍，没了蟒袍玉带，那股王爷的威势也消散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憔悴。
秦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以为会是一场劈头盖脸的咒骂，或是怨毒无比的诅咒。
然而，秦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布满阴霾的脸上，竟然缓缓地，挤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羽儿，回来了。”
秦羽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声羽儿，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秦源的目光，落在秦羽手中的圣旨上，那笑容更深了。
“为父，都听说了。”
“南境水患的案子，陛下交给你了。”
秦源上前一步，甚至抬起手，想拍拍秦羽的肩膀，却被秦羽一个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秦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收回手，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慈父般的鼓励。
“这是陛下对你的看重，是你的机会。”
“你一定要好好查。”
“查个水落石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为父在京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秦源便转身，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儿子前程的老父亲。
秦羽站在原地，看着秦源的背影，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只老狐狸突然转了性子，不是疯了，就是已经为他挖好了一个必死的陷阱。
等着他的好消息？
是等着给他收尸的消息吧。
秦羽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当务之急，是带倩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很快找到了倩儿，小丫头一看到他，眼圈瞬间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公子！”
秦羽没有多说，只是拉起她的手。
“我们走，回家。”
回到那座属于自己的府邸，倩儿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院落，眼中满是新奇与不安。
秦羽直接将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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