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介意天下换个姓
话音落下的瞬间。
秦羽动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柄染血的斩佞长剑，甚至没有带起风声。
只有一道极致的冷光，在郭正惊愕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快！
快到极致！
快到身后的项关，那一声惊骇的世子不可，才刚刚冲出喉咙。
噗嗤！
一声利刃切开皮肉筋骨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
郭正脸上的得意与张狂，瞬间凝固。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漏气声。
一道细密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悄然浮现。
随即，那血线猛然扩大！
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
一颗大好头颅，带着那副惊愕错乱的表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正好滚到了那名瑟瑟发抖的侍女脚边。
侍女的瞳孔骤然缩紧，一声压抑到极限的尖叫，终于撕破了喉咙。
“啊！”
郭正那无头的腔子，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温热的血液，溅了秦羽一身。
他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墨渊巷，死寂无声。
只剩下那侍女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周康裤裆处传来的，一股骚臭的味道。
“咕咚。”
被两个玄甲军死死按住的周康，两眼一翻，竟是活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秦羽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冷得像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项关。
项关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惊骇与焦急。
他想阻止，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这位隐世高手的额头上，第一次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杀的不是普通人。
是国舅爷，是太后的亲弟弟！
天要塌了！
“项老。”
秦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将国舅爷的尸身，好生收敛起来。”
“连同他的头颅，一并用上好的冰块镇着，本世子要亲自带回京城。”
项关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杀了人还要把尸体大张旗鼓地带回去？
这是何意？
秦羽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两名早已吓傻的黑衣护卫，和那个昏死过去的周康身上。
“李峰。”
“末将在！”
李峰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单膝跪地。
“立刻查抄承恩侯府与总督府，将所有与郭正贪墨赈灾粮款、豢养私兵、结党营私的罪证，全部收集起来。”
“一份都不能少。”
“本世子要将这些罪证，与国舅爷的头颅，一同呈给陛下！”
此话一出，项关再也忍不住了。
他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世子！”
“您这是何意啊？”
“杀了国舅爷，已是滔天大罪，您还要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
“您就不怕太后雷霆震怒，降下死罪吗！”
项关是真的急了。
在他看来，秦羽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秦羽看着项关焦急的脸，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怕？”秦羽反问了一句。
“他视人命如草芥，以万民为刍狗，贪天下之粮，饱一己之私。”
“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
项关一时语塞。
该死确实是该死。
可他的身份，不该由秦羽来杀！
秦羽仿佛看穿了项关的心思，他脸上的冷笑，更深了。
“项老，你以为，我杀他只是一时冲动？”
项关愣住了。
秦—羽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在项关耳边炸响。
“这也是对当今陛下一个试探。”
“试探？”
“没错。”秦羽的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与疯狂。
“我将人头与罪证一并带回京城，呈到他的面前。”
“他若真是个明君，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看在江南这百万灾民的份上，看了这些铁一般的罪证，他便不会真的治我的罪。”
“那……那万一呢？”
项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陛下被太后蒙蔽，被私情左右，非要因此事，降罪于我呢？”
秦羽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与决绝。
“那也简单，只要我秦羽不死。”
“这大夏的天下，我不介意换一个姓！”
轰！
最后这句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项关的心头！
换一个姓！
这是要反啊！
项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与霸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敢这么想，也真的敢这么做！
短暂的死寂之后。
项关那张布满震惊的脸上，忽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潮红。
他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刻，竟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哈哈哈！”
项关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好，好一个天下不介意换个姓！”
“世子，老夫果然没有跟错人！”
“这才是真正的枭雄所为！”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
项关看着秦羽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高手对主上的忠诚，而是追随者，对一位天生王者的狂热与崇拜！
“世子放心！”
项关一躬到底，声音洪亮。
“此事，老夫亲自来办！”
“定会将这国舅爷的尸首，和他的罪证，办得妥妥当当！”
说罢，他转身一挥手，声音中气十足。
“来人，按世子吩咐，收敛尸身，封存证物，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玄甲军轰然应诺，声震长巷。
……
半日之后。
承恩侯郭正，伏法于扬州墨渊巷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江南。
起初无人敢信，那可是国舅爷！
是太后的亲弟弟！
是江南真正的土皇帝！
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可当一队队玄甲军手持世子令，开始封锁查抄一个个与国舅爷有染的官邸、商铺时，所有人才终于意识到。
天真的变了！
短暂的死寂与震惊之后。
压抑了太久的扬州城，彻底沸腾了！
不知是谁家，第一个点燃了鞭炮。
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一个信号。
紧接着，整个扬州城，都响起了久违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无数百姓从家中走出，奔走相告！
他们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眼中噙着死里逃生的热泪！
“国舅爷死了！”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被镇北王世子给杀了！”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有救了，江南有救了！”
百姓在欢庆，而那些曾经依附于郭正，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们，则陷入了末日般的恐慌。
他们人人自危，彻夜难眠。
郭正这座靠山，在一夜之间，化为了齑粉。
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清算！
于是，总督府的门前，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一个个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此刻却像是死了爹娘一般，涕泪横流地跪在府外，争先恐后地呈上自己所知的一切。
一封封带着血泪的状纸。
一本本记录着贪墨款项的秘密账本。
一件件郭正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的罪证。
如同雪花一般，堆满了总督府的书案。
总督府，书房内。
秦羽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罪证。
每一份都记录着触目惊心的罪恶。
每一笔都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泪。
他看得越久，身上的寒意就越重。
到最后，他手中的一份状纸，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一群畜生！”
“都该死！”
秦羽眼中杀意翻腾，一声怒喝，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就在这时，项关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
“世子。”
秦羽抬头看他，平复了一下心绪。
“何事？”
项关躬身，压低了声音。
“我们在查抄国舅府的时候，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说。”
“这件事恐怕需要您亲自过去看一眼。”项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忍。
秦羽眉头微皱。
能让项关都露出这种表情，事情绝不简单。
“到底发现了什么？”
项关深吸一口气，垂下了头，一字一句地回应道。
“在国舅府最深处的一座地牢里。”
“我们发现了一大批被当成货物贩卖的奴隶。”
“其中大部分是女子和孩童。”
秦羽的瞳孔，猛然一缩。
项关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我们顺藤摸瓜，从一个管事的嘴里，撬出了一个遍布江南，甚至牵连数个州府的贩奴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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