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谁给他的胆子
秦羽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王霖的内心。
“我今天要是死在这天牢里，陛下震怒，第一个要查的就是当值的狱卒和你这个半夜三更，提着酒来看我的吏部尚书！”
“到时候，太后只需在陛下面前掉几滴眼泪，说她只是心疼我，让你送杯酒暖暖身子，谁知道你王霖，竟敢胆大包天，在酒里下毒，构陷于她！”
“王大人，你猜猜，到了那个时候，陛下是会信他的亲娘，还是会信你这个死无对证的杀人凶手？”
“你王家满门上下，几十口人，怕是都要去菜市口，陪你走这最后一遭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王霖的心理防线，被秦羽这番话，彻底击溃了。
他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他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却没有想得如此透彻，如此血淋淋。
秦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阎王的判词，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完了。无论秦羽死不死，他都完了。
一旁的赵四见状，眼中凶光一闪。
他知道，事已至此，绝无退路，只有杀了秦羽，回去向太后复命，才有一线生机！
他低喝一声：“大人，别听他妖言惑众，杀了他，一了百了！”
说着，他便要上前，强行给秦羽灌下毒酒。
“等等。”
秦羽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
秦羽的目光，越过惊恐的赵四，落在了地上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王霖身上。
“王大人，事到如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
王霖失神地喃喃自语。
“对，就赌你的命。”
秦羽的声音，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自信与狂傲。
“今天你若执意要动手，我保证只要我秦羽还有一口气在，不出三日，定让你王霖人头落地，血溅尚书府！”
“你若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是一个选择。
一个生与死的选择。
王霖呆呆地看着秦羽，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镇定与胜券在握。
他凭什么？
他只是一个戴着枷锁的囚犯！
可不知为何，王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相信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恐惧，在王霖心中天人交战。
一边是太后那张阴冷的脸，一边是秦羽这番诛心的话语。
最终，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们走！”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外跑。
“大人！”
赵四急了。
“太后那里。”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王霖状若疯癫，一把推开赵四，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牢房。
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秦羽这个魔鬼！
赵四看着王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即，那丝鄙夷化为了更加浓烈的狠厉。
“废物！”
他低骂一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秦羽。
“王大人不敢，我敢！”
在他看来，王霖是官做久了，胆子变小了。
而他赵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杀了秦羽，他就是太后眼前的红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秦羽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赵四狞笑一声，不再废话。他猛地将毒酒泼向秦羽的面门。
同时，从袖中滑出一柄闪着蓝光的匕首，借着泼出酒液的掩护，毒蛇出洞般刺向秦羽的心口！
这一招，阴险狠辣，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他面对的是秦羽。
就在酒液泼出的瞬间，秦羽的头猛地一偏，轻松躲过。
与此同时，他那戴着沉重脚镣的右脚，如同一条蓄力已久的铁鞭，毫无征兆地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闪电般踢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赵四刺出的匕首，离秦羽的胸口还有半尺，他的右膝，便被秦羽一脚从反方向，生生踢断！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牢的死寂。
赵四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扑倒。
迎接他的，是秦羽那带着沉重铁链的双手。
秦羽不退反进，迎着扑倒的赵四，双臂一振。
那沉重的铁链，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两条铁蟒，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左一右，狠狠地抽在了赵四的太阳穴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西瓜被砸碎。
赵四的惨叫声，戛然而生。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流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电光石火。
从赵四出手，到他倒地毙命，不过是眨眼之间。
秦羽站在原地，缓缓收回脚，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眼神冰冷。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来人啊，有刺客！”
“吏部尚书王霖，派人行刺，要杀人灭口啦！”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天牢那狭长的甬道里来回激荡，瞬间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整个天牢炸了锅。
无数的脚步声，呐喊声，兵刃出鞘声，响成一片。
一场由太后亲自导演，吏部尚书亲自下场的暗杀大戏，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彻底引爆。
夜深沉如墨。
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将皇帝那张阴沉的脸，映照得棱角分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
龙案上的奏折，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怒气，吹得微微颤动。
福安总管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回陛下，天牢急报，吏部尚书王霖，于半个时辰前，入天牢探视镇北王世子。”
“其随从，突然行刺，已被世子当场格杀！”
“吏部尚书王霖，在刺杀发生后，逃离了天牢，现已下落不明！”
“好好好！”
皇帝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一拍龙案，那坚硬的紫檀木案，竟被他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真是好得很呐！”
“在朕的天牢里，杀朕下旨关押的犯人！”
“他王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已经是个摆设了！”
“是谁给他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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