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放坡

赵爱红负责做饭，江敏敏和顾向晚就在家里和工地来回送水送饭。

江源过去的时候，顾向晚正给大家伙倒水呢。

大家伙一见他来了，笑哈哈的起哄道：“晨哥，来找嫂子啦！”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咱铁牛沟都找不着第二个啦！”

顾向晚被臊的脸皮通红，端着水壶就跑了。

江源一边点着他们笑骂道：“一群皮猴子！等我给你们开皮呢！”

他一边赶紧转身去追媳妇儿，拉着顾向晚说：“别老往工地跑，那帮人干活乌烟瘴气的，呛着你。”

顾向晚害臊，这还在大道上呢，把手抽出来，说：“别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

江源就喜欢看她这羞答答的模样，笑嘻嘻的说：“咱俩合法夫妻，这有啥的。”

“之前不是说出了月子带你上山玩吗，正好现在有空，走啊。”

顾向晚嗔笑着瞪他一眼：“大家都忙着呢，我还要回去帮娘做饭呢。”

江源接过她手里的水壶，说：“娘那有敏敏呢，咱们走，趁着山上雪没化，还能玩玩，过两天山上开化了就完不成了。”

两人拉扯着走到门口，赵爱红正在院子里搭的大锅灶上做饭，看见他俩进来。

“小晚啊，跟他玩去吧，在屋子里憋了一冬天，出去松快松快。”

顾向晚感觉现在的生活哪哪都好，家庭幸福，丈夫也知道疼人了，公婆都把自己当亲闺女待。

但唯独就是，江源改变了以后，总喜欢打趣人，闹的她三不五时的就要脸红。

江源进屋拿了一套帽子手套，把媳妇蒙的严严实实，笑着说：“这大红围巾是我在供销社买的，都是好羊毛，可暖和了。”

顾向晚给眼睛扒出一条缝：“太厚了，要热的。”

江源捏着她手，说：“热啥啊，山上凉，听话。”

说着，又从仓房拽出一个爬犁，都是用木头钉的，地盘两根木条打磨的格外光滑，在雪地上打滑出溜就是无敌的存在。

江源也二十多岁的人了，拽着爬犁像邀功的毛头小子，说：“瞅瞅，我给你打的爬犁，好看不，保证一点毛刺儿没有。”

顾向晚也喜欢，眼睛亮晶晶的，一笑起来弯成两道月牙。

江源带着她上山，一手牵着顾向晚，一手拽着爬犁，怕她走的无聊，还能从兜里掏出奶糖塞进嘴里。

“甜甜嘴，一会就到了。”

顾向晚是兴奋的，从小到大上山都是为了采野菜干活，还是头一次单纯只为了玩。

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江源也耐心给她讲，在哪里能抓到野鸡，在哪能看见野鸭子，雪地上的小脚印是什么动物的，一件件说的生动有趣。

上山一路都是欢声笑语，江源听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声，银铃一般动听，心里更觉得舒坦。

以前亏欠妻子太多，往后要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像现在这般快活。

“到了，就是这！”江源拽着她上坡，说：“这是我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坡不陡，两边也没有啥树枝子，不怕刮着你。”

他伸手把媳妇拽到身前，指着山下说：“你看，在这还能看见咱们村呢。”

“那边是咱家现在住的地方，娘做饭还冒着烟呢。”

“东头就是以后咱家住的新房，过不了多久就盖好了。”

“那边是出村儿的路，我想着等雪化没了就买一头牲口，套着板车送货去。”

江源一处处指给她看，都是家长里短的话，却听的人心里暖呼呼的。

“来吧，咱放坡喽！”

这爬犁做的结实，还用铁丝固定了一层厚褥子，保证又安全又暖和，不会冻屁股。

顾向晚坐上去，江源在后边叮嘱道：“抓紧绳子，不用怕，周围的大石头啥的我都清干净了。”

等她点点头，就在后背推了一把，爬犁沿着坡道往下滑，越来越快，压起的雪粒子吹到脸上，凉丝丝的。

但顾向晚的笑声更响亮了，江源听着高兴。

以前她的笑声都带着拘束，总是放不开，现在好像一切枷锁都挣脱开了，笑声里带着东北儿女骨子里的爽快利落，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头敞亮。

顾向晚玩嗨了，都不用江源去接，自己拽着爬犁上来，兴冲冲的说：“再来一次！”

江源就陪着她玩了一遍又一遍，山坡的雪层被磨的光滑，有时候顾向晚掌握不好力度爬犁在中间翻了，她也不害怕，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就接着玩。

两人从晌午一直玩到太阳快落山，有时候是她自己往下滑，有时候是江源抱着她，俩人一块滑下去。

直到江源站在上边感觉有点冻脚了，才反应过来，在山上玩了一下午。

“小晚，回去吧，该吃饭了。”

顾向晚拽着爬犁上来，小鼻尖冻的红彤彤的，围巾上挂着哈气。

江源怕一会哈气结冰，用手绢擦干，说：“走吧，喜欢明儿再来玩。”

他接过爬犁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回去要赶紧喝点热水。

正说着，背后一沉，感觉被啥砸了一下。

一回头，看见顾向晚攥着雪球，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角眉梢尽是飞扬的笑意。

江源一时间有点恍惚，这样的明媚的，毫无遮掩的笑容，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

怎么形容呢，江源肚子里的墨水已经找不出什么恰到好处的词语了，只觉得，这芙蓉面远山眉，像极了夕阳烈烈，充满生机活力。

两人之间的壁垒，仿佛在这一天的玩闹中消弭。

回家的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但顾向晚主动牵着他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在血液波动的末端，心跳奇迹般的融合在一起。

江源低头看着她，眼神脉脉含情，比北方初春化开的雪还要多情。

……

江敏敏上学的日子很快到了。

江源第二天就要带她去报道，然后在城里住到周末才回家。

赵爱红担心的不行，给她做了个小挎包，装好书本，看着闺女美滋滋的照镜子，心里不是滋味。

“娘，别担心，周末我就接她回来。”江源劝道：“我去城里送货的时候也会去看她的。”

江敏敏满脑子都是要上学的喜悦，笑着说：“二哥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江源点点她，说：“最近你嫂子给你补课，我看效果不错，你就直接跟着三年级开始念，我招呼都打好了，你作为旁听生，要好好跟进度。”

“要是你能一两年学完小学课程，上初中的时候就能跟同学们差不多年纪了。”

江敏敏点着头说：“我知道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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