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李兴华想好怎么处理易中海了!
西山农场的清晨,带着山里特有的湿润和微凉。
太阳还没完全翻过山头,工地上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汉子们赤着膀子,黝黑的脊背上挂满了汗珠,在晨光下闪着光。他们喊着粗犷的号子,推着那种老掉牙的木制独轮车,在崎岖不平的坡地上艰难地运送着土石和木料。
“嘿……哟!”
王大力推着一辆吱吱作响的独轮车,车上只装了半车的石头,可他每往前挪一步,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他的腰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角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有蚯蚓在底下钻。那木头轮子和木头轴,干巴巴地互相摩擦着,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好不容易把一车石头推到地方,王大力把车一放,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王小虎站在不远处的小坡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眉头微蹙,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现在都是跟着他干活的,是他这个九岁“场长”要带着过上好日子的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一身的力气全都白白耗费在这种原始又低效的工具上。
是时候了。
他转身,手里拿着一卷小心卷好的草纸,径直走向了正在另一边整理木料的孙长顺。
孙长顺正蹲在地上,用墨斗给一根粗大的原木弹线,准备开料。他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上布满了厚实的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木屑,人很实在,一手祖传的木匠活在四九城里都排得上号。
“孙师傅,忙着呢?”王小虎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孙长顺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到是王小虎,脸上立刻堆起了憨厚的笑容:“场长!您早!有啥事儿您吩咐就成。”
虽然嘴上客气,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把王小虎当成一个早熟懂事的孩子。一个九岁的场长,听着新鲜,但真要说管事,还得靠李主任和他们这些干活的。
“吩咐不敢当。”王小虎客气地笑了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手里的那卷草纸递了过去,“孙师傅,您是咱们这儿手艺最好的木匠。我昨晚睡不着,瞎画了个玩意儿,想请您帮我掌掌眼,看看这图上的东西,咱们能不能给它做出来?”
“哦?场长您还会画图?”孙长顺有些意外,笑着接了过来,心里并没太当回事。小孩子家的涂鸦,能画出个啥?哄他这个老木匠开心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草纸,目光随意地往上一扫。
然而,就是这一眼,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预想中的鬼画符并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用木炭勾勒出的、精准得吓人的线条。
“这……这是……”
孙长顺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嘴巴也微微张开,忘了合上。他手里的草纸,仿佛突然有了千斤重。
作为一名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木匠,他或许看不懂图纸上那些奇怪的数字和符号标注,但他能看懂那鬼斧神工般的结构!那榫卯的连接方式,那整体的布局,还有那几个关键部位匪夷所思、却又仿佛暗含天地至理的剖面图!
这……这哪里是涂鸦!这图纸的水平,比他在城里木器行见过的那些最高明的匠师画的“出师图”,还要精妙百倍!
“场长……这……这图……是您画的?”孙长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小小少年。
“嗯,昨晚睡不着,瞎琢磨的。”王小虎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就是觉得咱们工地上用的独轮车太费力气,想改一改。您看,这车身,我想用轻便结实的竹子做骨架,车斗用白蜡木。关键是这个地方……”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其中一张最复杂的分解图。
“我管它叫‘滚珠轴承’,要是能做出来,安在车轴上,我觉得能省老大的力气。”
“滚……滚珠……轴承?”孙长-顺反复念叨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目光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张关键的分解图上。
图上画着两个大小不一的铁圈,像是套在一起的镯子。两个铁圈中间,夹着一排溜圆的小钢珠,还有一个带着格子的、叫“保持架”的怪东西,正好把那些小钢珠一颗颗地隔开。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那清晰的结构图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忍不住在脑子里推演。
王小虎看出了他的困惑,用最简单的大白话解释道:“孙师傅,您想啊,咱们现在的车轮子,是硬邦邦的木头轴心,在车架的眼儿里头硬磨着转,对不对?磨的力气大,车子走起来就费劲。”
孙长-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可要是换成这个东西呢?”王小虎指着图纸,“咱们让车轴不转,让轮子转。这轮子呢,就套在这个大铁圈上。轮子一转,就不是硬磨了,是带着这一圈小钢珠……滚!”
“滚!”
这一个字,如同平地起惊雷,在孙长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那几十年的木工经验,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点燃了!用滚,来代替磨!用无数个小小的滚动,来代替一个巨大的摩擦面!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
孙长顺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从头到脚都在哆嗦。他手里的图纸,此刻在他眼中已经不是纸了,是神谕!是能开天辟地的宝贝!
“妙啊!真是太妙了!绝了!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这……这简直是神仙才能想出来的点子啊!”
他那点最初的怀疑和不以为意,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狂热的敬佩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再次看向王小虎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这哪里是看一个孩子,这分明是在看一位传授天工神技的祖师爷!
“场长,您……您真是个天才!”孙长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周围几个歇气的工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凑了过来。
“老孙,咋啦?一惊一乍的。”
“就是,看场长画的图呢,有啥好看的?”
孙长顺一把拉过一个工友,指着图纸,结结巴巴地把“滚珠轴承”的道理说了一遍。
工人们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可当他们听明白“用滚代替磨”这个核心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我的乖乖!真要是这样,那车子推起来还不得跟飞一样?”
“可不是嘛!承重肯定也大多了!我一个人推现在两三车的货,估计都不带喘的!”
“场长……您这脑子是咋长的啊?”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王小虎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孙师傅,那这东西,咱们能做出来吗?”王小虎打断了众人的惊叹,指了指轴承图纸上铁的部分,“特别是这些铁家伙。”
这才是关键。
“能!肯定能!”孙长顺斩钉截铁地一拍胸脯,“场长您放心!木头的部分,全部包在我身上,我拿我这几十年的手艺担保,做出来的跟图纸上画的分毫不差!至于这铁圈和钢珠,得找个好铁匠。我知道城南有个王记铁匠铺,那王老铁匠的手艺是顶尖的,人也实在,我这就下山去找他!这东西,说啥也得给它捣鼓出来!”
“好!”王小虎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孙师傅了。咱们先试着做一辆出来,看看效果。”
“好嘞!您就擎好吧!”
孙长顺如获至宝般地将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像是怕被山风吹跑了似的,郑重地揣进怀里,紧紧捂着。他转过身,对着那几个工友吼了一嗓子:“看啥看!还不赶紧干活!等新车出来,有你们省力的时候!”
说完,他迈开大步就朝着山下跑去,那脚步轻快得,哪像个四十多岁的人,分明就是个要去抢媳妇的小伙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王小虎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工业革命的第一颗火种,总算是点燃了。
……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北平城,军管会的驻地里。
李兴华的办公室中,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的呛人味道和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啪!”
李兴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搪瓷茶缸“当啷”一声跳了起来,里面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的脸不是平日里那种健康的红色,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涨成的猪肝色。
“地主!他娘的是个沾着血的地主崽子!他好大的狗胆!好大的狗胆啊!”
李兴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虎,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脚下的地板被踩得咯吱作响。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凌乱地摊着一份报告,是张磊连夜写好的,字迹都透着一股仓促和震惊。报告旁边,还放着一张作为关键物证的、伪造介绍信的抄件。
张磊笔直地站在一旁,年轻的脸上满是凝重。他沉声汇报道:“主任,千真万确。那个叫钱有德的老账房已经吓破了胆,把十几年前的烂事全都吐了出来,一字一句都对得上。人我已经让街道派人看着了,随时可以带过来当面对质。易中海的身份,板上钉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装起来的阶级敌人!”
“藏得真深啊……藏得太他娘的深了!”李兴华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戳穿人心,“十几年的老工人,轧钢厂的技术骨干,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里人人敬重的好人!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先进分子’,骨子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对新社会怀着刻骨仇恨的地主阶级!”
他越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一个如此善于伪装的敌人,潜伏在工人队伍的核心里,潜伏在人民群众的身边,这比任何公开的敌人都要危险!这就像一颗埋在咱们自己家炕头底下的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给你来个中心开花?
到那时,造成的破坏将是无法估量的!
“主任,那我们现在就行动?”张磊请示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切,“我立刻带人去轧钢厂,把他抓起来!不能再让他多逍遥一天了!”
“不!”
李兴华几乎是吼着否定了这个提议。
他慢慢冷静下来,眼中的狂怒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寒光所取代。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阳光照亮了院子里的尘埃,也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九岁孩子的脸,和他说过的话。
——“李大哥,那个易中海,我爹以前就跟我说过,这种人最是伪善,总想管着别人,总想让所有人都说他好,听他的话……他图的不是小便宜,他图的是那个‘名声’,是当人上人的感觉。”
——“对付这种人,打他一顿,骂他一顿,没用。得把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它打碎了,他才会真的疼。”
当时,李兴华只当是孩子敏锐的直觉和早熟的见地,可现在,这些话与张磊的调查报告一对照,简直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一个逃亡的地主少爷,他潜伏下来图什么?图钱?他自己就带着金条。他图的是活命,更是图重新获得他失去的地位和尊敬!他花了十几年,苦心孤诣地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完美的“工人阶级代表”、“道德标杆”!这,就是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李兴华的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小虎那孩子,真是把这种人看得透透的。”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更多的却是决断,“直接抓他,太便宜他了!这根本达不到教育群众、清除思想毒瘤的效果!”
“那您的意思是……”张磊的呼吸都放轻了,他感觉到了主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彻骨的寒意。
李兴华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冷酷交织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不是喜欢当好人吗?他不是喜欢当受人敬仰的道德标杆吗?那我们就……把他捧得更高一点!”
“把他捧上天,让他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上,让他沐浴在最耀眼的荣光里,让他尝到他梦寐以求的、被万人敬仰的滋味……然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从天上,一脚给我狠狠地踹进十八层地狱的泥潭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张磊听得心头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杀人,诛心!
主任这一招,可比直接抓人枪毙狠太多了!这是要把易中海这个人,连同他伪装出来的一切,彻底地、公开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张磊!”李兴华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到!”张磊猛地挺直了腰板。
“你马上去办两件事。”
“第一,立刻通知南锣鼓巷街道办,再联合红星轧钢厂的工会,就说我们军管会经过慎重考察,决定在九十五号院,开一场‘思想进步表彰大会’!要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去办!要把声势给我造得足足的!”
“第二,拟定表彰名单。点名要表彰的‘先进个人’,就是——红星轧钢厂的优秀工人,易、中、海、同、志!”
张磊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杀人,诛心!
主任这一招,可比直接抓人狠太多了!这是要把易中海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是!”
张磊大声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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