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自有谋
魏云舒没有带着清荷和木槿。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魏若兰在劝章易简。
“章博士，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是魏云舒害了你母亲，你跪在这里又有何用？她是不会心疼你出来见你的，你已经跪了三个时辰，起来吧？”
章易简形容枯槁，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冒出青色的胡子茬，眼眶深陷，就连身上的衣裳也还是入狱时穿的那一套，此刻已经破破烂烂，好些地方血迹斑斑。
他眼神偏执，“不，我要等！云舒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魏若兰见他这样，实在是心疼，“她要出来见你早就出来了，何必让你在这苦苦跪着？她分明就是不愿见你，她也没这个脸见你……”
魏若兰话音刚落，就看到魏云舒走出来，脸色霎时一变。
她怎么出来了？莫非是心软了？
章易简看到魏云舒，心痛如刀割，当那人告诉他，口口声声说他是杀人犯，是他杀了司月瑶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
他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得知魏云舒不仅指认他是杀人凶手，甚至还竭力说服杨大夫作证，还让人去查药方子的事情。
种种迹象，都说明她铁了心要他入狱，要他的命！
“为什么？云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章易简想起来，但他实在是贵跪太久了，膝盖骨卡着，半天都站不直。
魏云舒出来也仅仅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叫他心里直发凉。
多么恨他的眼神啊！
他从未在魏云舒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向来温柔的人，竟然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章易简被她的眼神刺激到，突然发了狂，怒吼道：
“云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娘死了！我全心全意地对你，不曾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甚至一心要娶你，可你却处处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爬过去想抓她的脚，被孟景明一脚踹飞！
“滚远点！敢缠着小云舒，小爷揍死你！”
有孟景明拦着，章易简连魏云舒的衣角都没碰到。
酒楼的包厢里。
魏云舒一进去，看到萧炤野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要把章易简放出来？你知道章易简不清白，不是吗？”
萧炤野正优雅地饮着小酒，神情自若，淡定得很，与魏云舒的焦急截然相反。
“本国公自然知道他不冤枉。”
“你知道那你还把他放出来？这个案子不是你负责的吗？你想让他死，他就一定会死！”
魏云舒语气很是激动，颇有几分埋怨他的意思。
“小云舒，这件事情不怪炤野。”孟景明怕她怪萧炤野，出声解释。
但她听不进去，章易简入狱，她满心以为章易简会死，尤其负责这个案子的还是手段狠辣的炤国公。
可结果呢？
结果王映菊是死了，章易简好好地出来了。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我相信炤国公吗？不是说炤国公办案，就必定不会有冤案吗！那章易简怎么就放出来了？怎么就好好地放出来了！”
她这是在怪他。
萧炤野眼神凉了凉。
看得孟景明心一惊，乖乖，这尊佛可不能得罪啊！
“小云舒，不妨先听炤野说一说？”
“好，让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
魏云舒的声音和萧炤野一同响起，两人截然相反的态度。
萧炤野明显是冷淡了些，语气也跟着格外冷淡，“本国公没有义务跟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尤其是这个一上来就指责他的女人。
他这样，反而让魏云舒很难才压抑住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让章易简得到应有的惩罚，无非就是讨一个公道！
可公道何在？
魏云舒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探着半个身子，愤怒嘶吼出声：
“明知道章易简是杀了司月瑶的凶手，大理寺却把人放出来，你们有想过冤死的司月瑶吗！你们知道她活活被毒死有多痛苦吗！你们知道她有多不甘吗！为什么不治章易简的罪！为什么不砍了他的头！”
委屈。
不甘。
怨恨。
种种情绪涌上来，她本就哭得微肿的眼睛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
这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此刻正看着他。
有一两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触电似的嗦回了手。
萧炤野眸里的冰霜融化了几分，或许是她眼泪太过滚烫，或许是她眼里的怨恨不甘与童年时的他重合，又或许是她质问的声音痛苦而撕裂，让他无法忽视。
终究他还是解释道：“放了章易简，是上面那人的意思。”
上面那人？
魏云舒怔怔地望着他，能被炤国公“称为”上面那人的人，除了圣上还能有谁？
竟然是圣上的意思。
瞬间，满身的血液冷却下来。
孟景明适时扶着她坐下来，“小云舒，大家都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但这是圣上的意思，无法违抗。”
他又给魏云舒倒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来，喝口酒缓一缓。”
魏云舒捧着那杯酒，整个人失了魂魄般，木然地坐着，也不动。
不知怎的，看到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萧炤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名的烦躁。
他道：“即便没有圣上的话，本国公也会放了章易简。”
魏云舒又抬头看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还含着泪，茫然无措。
鬼使神差的，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忍。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简单，我的人调查后发现，章易简与司家灭门案有关联。”
什么？
“吧嗒”一声，魏云舒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子上，琥珀色的酒顺着桌子流淌，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
“据调查，在灭门案前后，章易简均匀与司家灭门案其中一个嫌疑人曾有往来，司家被灭门不久，司月瑶就死了，所有人都认为司月瑶的死是情杀，但司月瑶的死，是必然的，司家灭门案的主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司家留有活口。”
魏云舒怔怔地望着他，浑身血液冷透，冷到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寒气。
她一直以为，章易简之所以要杀了她，是为了能够让魏云舒成为名正言顺的章夫人。
现在想来，似乎不是这样。
当时的她，失去了所有家人，章易简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想给魏云舒章夫人的名分，大可一纸休书休了她。
按照章易简谨慎的性子，直接杀了她似乎太过激进，不符合他的性子。
“现在，明白了吗？”萧炤野问。
声音还是淡淡的，只是少了几分不容质疑的冰冷。
魏云舒还是愣愣地望着他，也不知是听明白了他的话还是没明白。
萧炤野抿着唇，黑眸微凉，抬手将酒杯倒过来，祭了一桌子酒。
“放虎归山，为的是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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