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混战

林骁栩、许仨多、成材、伍六壹、吴哲，连同被拓永刚死拉硬拽出来的齐桓，并其他老A，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涌出了暖意融融的食堂，一头扎进了清冽的雪夜里。

雪下了一整天，以至于基地里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像松糕一样的新雪，在路灯和远处烟花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晶莹柔和的光。

食堂外面冷得透彻心扉，光看着呼出的雾气在极端的时间内消散在空气中，就感觉鼻腔里也带上了冰碴子的冷意，却也让人精神一振。

“来来来，分工！”拓咏刚不复刚刚的窘迫，俨然成了临时指挥官，

他对着许仨多跟成材吆五喝六，

“完毕先生，小蹦高，你俩力气大，负责滚雪球做身子！”此举成功的得到成材的一对白眼。

“喊我蹦高就蹦高得了呗，还加个小字，咋的？就显着他大？！”成材勾着林骁栩的肩膀抱怨，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围一圈老A全听到了，顿时笑起来。

拓咏刚也不知道是联想到哪里了，嘿嘿笑了两声，“成材，别不服气啊，不行咱俩就比比！看谁小！”

但凡是个男人就听不得个“小”字！！

成材脊背一挺就想迎战，恨不得立刻证明自己，好在林骁栩拉住了他。

“不是堆雪人吗？再晚点儿雪都化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儿，但这会儿林骁栩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他只是不想在新年这种大好日子里浪费时间看几个战友比较这种……无聊的事……闲的蛋疼……

成材回头看他一眼，再转头时气势有所收敛

“我去你的，这还用比吗？！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儿！雪人还堆不堆了你？”

在他的催促下，拓咏刚也不好继续刚刚的话题，

“少爷，锄头，你俩手巧，滚个小点的雪球做脑袋吧？六壹，副队你俩…呃，负责审美指导？”  他瞅着伍六壹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齐桓那半挑着的眉，有些不敢招惹。

拓咏刚纳闷坏了，齐桓也就算了，毕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林骁栩新来的这个战友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板起脸来有时跟那队长的气势有的一拼？

伍六壹嘴上没搭理他，身体却开始弯腰用手拢雪，动作利落。

齐桓老神在在的矗立在原地，似乎真的打算当监工。

“至于我……”拓咏刚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轮到自己却犹豫了，环视一圈，人人都有活儿，就他不知道干啥了。

“你？”成材一边已经开始奋力滚一个巨大的雪球，头也不抬，“你负责咋呼，活跃气氛，别闲着你那张嘴就行了！”

“哟成材，你这是报复！”拓咏刚怪叫一声，嬉皮笑脸的靠近成材，硬是加入了滚雪球的队伍。

其他老A也纷纷弯腰搓起了雪球。

很快，两个巨大的雪球被许仨多跟拓咏刚嘿呦嘿呦地推到了一起，叠成了雪人敦实的身子。林骁栩和吴哲合力滚出的圆脑袋也被小心翼翼地安放上去。

“雪人的眼睛用什么？”许仨多左右张望。

“用煤渣吧，锅炉房门口就有。”齐桓摩挲着下巴，声音不高不低。

“我去拿！”许仨多拔腿就跑，他个子虽然不高，但两条腿抡的飞快，很快就拿了几颗不算小的煤渣回来，动作敏捷的活像只兔子。

眼睛装上之后，吴哲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圆溜溜的红球：“鼻子用这个吧，喜庆。”

林骁栩惊讶的看着那两颗山楂：“你这从哪儿弄的？”

吴哲耸耸肩：“小生今天路过炊事班的时候顺手拿的，明天新年，他们打算做糖葫芦。”

拓咏刚凑过来，憋着笑：“偷就偷呗，还顺手拿，怪文雅的。”

吴哲一把把他的头按到一边去，把山楂球递给林骁栩。

林骁栩笑着接过，给雪人安上，果然生动了不少。

“用加个帽子吗？”伍六壹对着雪人打量半天，提议道。

齐桓往前走两步，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个旧的，洗的略微发白的奔尼帽，直接扣在了雪人圆滚滚的脑袋上，大小居然正合适。

“嘿！副队，真有你的！”拓咏刚拍手。

“还差个嘴……”林骁栩打量四周。

“看我的！”成材蹲下身，用手在雪人脸上麻利地划出一个大大的、向上弯起的弧形笑脸。

“完美！”吴哲打了个响指，表示满意。

一个戴着旧军帽、顶着山楂红鼻子、咧着嘴大嘴笑的憨态可掬的雪人，就这样矗立在A大队食堂前的空地上，成了新年第一道独特的风景。

随着第一个雪人的成型，其他老A也受到了启发，再堆出来的雪人，披外套的、拿扫把的、头跟身子一样大的，应有尽有。

伫立在这片空地上，千奇百怪的。

看着自己的杰作，所有人都挺有成就感，纷纷叉着腰欣赏。

“哎，还是咱们有艺术细胞啊，这堆出来的雪人个个不带重样的。”拓永刚感慨。

“不是一个人堆出来的肯定不重样！”成材脑子转得快。

“你俩一天不呛两句浑身痒是怎么地？”齐桓斜着眼瞥他俩

就在这时，不远处堆雪人的赵家保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弯下腰，动作快如闪电地团了一个结实的大雪球，然后以标准的投掷手雷姿势，“嗖”地一下——

雪球精准地砸在了拓咏刚的后背上，雪花四溅！

“我草！”拓永刚被冰得一激灵，猛地回头，

“谁？！赵家保！你偷袭啊！”

赵家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笑嘻嘻道：“冲天炮，我就是试试你的警惕性高不高？”

这理由找得冠冕堂皇……但……站不住脚！

“好哇！兄弟们！他先动的手！揍他！”拓咏刚大喊一声，弯腰就开始疯狂团雪球反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打雪仗啦！”不知是谁兴奋地大喊一声，瞬间让所有人忘记了堆雪人的事，一齐加入了团战！

拓咏刚力气大，雪球捏得又大又实，像炮弹一样的雪球飞了出去，却没有砸向赵家保，而是长着眼睛一样飞向了齐桓的后脑勺。

“保护副队！”成材笑着喊，却一个“不小心”，手中的雪球砸在了伍六壹的脸上。

“成材！你故意的是吧？”伍六壹抹了把脸，佯怒的立刻团了个更大的雪球追着成材砸。

“吴哲！小心侧翼！”林骁栩笑着提醒正准备偷袭的吴哲，同时握着一个雪球飞向试图闪躲的许仨多。

吴哲一边用灵活的走位避开飞来的雪球，一边居然还有空分析：“注意分散站位！避免集火！拓咏刚，你左翼空虚——”话没说完！

一个雪球正中他肩膀，是来自副队的关照。

“哈哈哈！吴哲！让你平常心！战场上分心了吧！”拓咏刚幸灾乐祸。

这下子，嘈杂的老A们再没了团战的意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自己，全是敌人！

雪球在空中乱飞，笑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一群面对歹徒毫不畏惧、战场上能冲锋陷阵的老A们，此刻都变成了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的大孩子。

隔着一层氤氲着暖气的玻璃窗，食堂内灯火通明，与外面冰天雪地的“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大队长铁路端着杯热茶，站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那群闹腾得不成样子的兵。

看着齐桓那向来一丝不苟的作训服被雪球糊得乱七八糟，看着吴哲狼狈躲闪，看着拓咏刚被砸得嗷嗷叫却笑得最大声，看着伍六壹和成材像两个毛头小子一样追逐打闹……

铁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扶了扶额角，那表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大队长，”旁边一位参谋看着外面的情况，忍不住提议，

“这闹得也太疯了，衣服都要湿透了，天寒地冻的，别回头感冒了。要不……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铁路想也没想，抬手就制止了：

“别！千万别！”

他的目光依旧追随着窗外那些欢快的身影，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纵容，

“这群兔崽子，平时绷得跟弦似的，难得有这么撒开了欢儿的时候。让他们闹吧。

衣服湿了可以换，感冒了有药，这份痛快劲儿，千金难买。你说呢，中队长？”

他转过头，习惯性地想问问身边这位三中队长的意见。

然而，半晌没得到回应。

铁路有些奇怪，扭头看向站在他侧后方的袁朗。

只见袁朗也正望着窗外，但他的目光却不像铁路那样扫视全场。

袁朗的视线仿佛被磁石吸住，穿透了纷飞的雪球和喧闹的人群，精准地、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场边正团着雪球露出坏笑的人身上。

他的眼神专注得近乎出神，嘴角在铁路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一个极浅、却极其真实的弧度。

“袁朗！”铁路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声。

袁朗这才猛地回神，眼中的专注像潮水一般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不羁。

他转过头看向铁路，脸上没有丝毫被惊吓到的表情，只有那副让人看不惯的慵懒模样，拖着长音应道：“干嘛呀大队长，我这还没聋呢，听得见。”

铁路：“……”

好吧，他不跟下属一般计较。

铁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雪地战场，悠悠地道：“这样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场景总是难得，要珍惜啊……”

袁朗难得地没反驳，只是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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