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你怎么能跟你姐姐比
姜绾臻颇为稀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妇人。
“母亲，蹴鞠场上，二皇子殿下跟裁判皆能为我作证，我并未碰到姐姐。”
“是姐姐在外失了分寸，祖母才罚她的，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
沈春玉瞪着她，语气尖锐。
“若不是你在场上处处拔尖，抢了她的风头，她怎会急得摔倒？”
“现在她正跪在老夫人面前受罚，你去跟老夫人说，是你推了她，是你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姐姐！”
姜绾臻看着眼前这个偏心到骨子里的母亲，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她平静地迎上沈春玉的目光，声音清冽。
“母亲心疼姐姐，舍不得她受罚，就要我把黑锅揽过来。”
“女儿想问一句，这些惩罚落到我身上，您便不心疼了吗？”
“你怎能跟你姐姐比？”
沈春玉理直气壮。
“你姐姐打小在我身边长大，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了禁足罚写的苦？”
“你在乡野长大，皮糙肉厚，就算受点罚也没关系！就当是帮帮你姐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皮糙肉厚？”
姜绾臻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原来在亲生母亲眼里，自己十几年的乡下生活，就只换来“皮糙肉厚”四个字，连替姐姐受罚都成了理所当然。
她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没再跟沈春玉争辩，只是微微侧身，绕过她就要往院里走。
“你站住！”
沈春玉被她这副冷淡的样子激怒了，拔高了声音。
“姜绾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母亲！让你认个错怎么了？真是反了天了！”
姜绾臻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她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子里一片冰凉。
“母亲，您声音低些。”
“祖母就在里面，若是让她听见您颠倒黑白，逼我顶罪，怕是会更生气吧？”
沈春玉被她噎得一窒。
看着她眼底陌生的冷淡，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女儿，似乎和她想象中那个怯懦好拿捏的样子完全不同，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和疏离，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反了！真是反了！姜绾臻，你可还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姜绾臻恍若未闻，转身掀帘走进了院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正座的堂屋里传来老夫人严厉的训斥声。
姜绾臻放轻脚步走进去。
姜徽玉跪在冰冷地上，头发微乱，脸上还带着泪痕。
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是她，眼底立刻闪过一丝怨毒，却又飞快地低下头，装作委屈的样子。
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铁青。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身为姜家大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耍赖，还敢栽赃陷害自己的妹妹，传出去丢的是整个姜家的脸！”
“罚你闭门思过一月，誊抄《内训》五十遍，你服不服？”
姜徽玉哽咽着磕头。
“孙女……孙女服，孙女知错了，求祖母息怒。”
老夫人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刚走进来的姜绾臻。
“你来了。”
姜绾臻福了福身，温柔得体。
“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看着她，脸色顿时缓和许多，甚至带上了几分欣慰，
“午后的事芳嬷嬷都跟我说了，你和二殿下配合夺得魁首，还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赐，做得好。”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
“二殿下身份尊贵，素来清冷，能得他青眼可不是易事。”
“你刚回府就能有这番境遇，也算是为咱们姜家添了助力。”
姜绾臻垂首轻笑。
“孙女只是运气好，多亏了二殿下指点。”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你这性子沉稳不张扬，比你姐姐懂事多了。”
她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姜徽玉，语气又冷了下来。
“你看看你妹妹，刚回府就懂得为家族着想，你呢？只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
姜徽玉咬着唇，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姜绾臻垂着眼帘，轻声道。
“祖母，姐姐许是当时摔疼了，一时情急才做了糊涂事，孙女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如今她已经知错了，还请祖母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语气平静，既没替自己辩解，也没指责姜徽玉，反而还帮着求情，显得格外懂事。
老夫人颔首，眼中的赞赏更浓。
得了贵妃赏的簪子，这于京中贵女而言，可是无上荣耀。
尤其还是二殿下亲手所赠。
此刻老夫人看姜绾臻，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还是你懂事。”
“不过规矩不能破，罚是必须罚的，让她好好在院里反省反省，学学你沉稳的性子。”
姜徽玉跪在地上，听着姜绾臻这几句“求情”的话，只觉得字字都像在打她的脸。
这个乡下丫头，竟敢在祖母面前装好人！
她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的恨意几乎要破土而出，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模样。
“好了，你起来吧，让丫鬟送你回院里，没有我的允准，不许擅自出来。”
老夫人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再看见她。
姜徽玉被丫鬟扶着起身，路过姜绾臻身边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你给我等着。”
姜绾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去，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老夫人又叮嘱了姜绾臻几句，让她平日与贵人接触时要当心些，这才让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里，柳禾忍不住替她委屈。
“小姐，您看看老夫人和夫人，真是太偏心了！”
“大小姐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夫人还要您替她顶罪，老夫人还只罚她禁足跟抄写《内训》，这也太轻了！”
姜绾臻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无妨，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她从袖中取出锦袋，指尖轻轻抽开系带。
金丝蝴蝶簪从柔软的锦缎中滑出，在烛光中漾开细碎光泽。
蝶身薄如蝉翼的金片上，翠羽层层叠叠晕着温润的绿意。
尾端珍珠流苏垂落，颗颗圆润，有如含着晨露。
柳禾凑过来瞧着，忍不住惊叹。
“小姐，这簪子也太好看了！金足翠艳，单是这几颗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怕是要值不少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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