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离开

屋内烛火摇曳，九叔和四目在屋里推演了近一个时辰才推门出来。

两人额上尽是冷汗，面色煞白，脚步虚浮，气血亏虚严重。

林潭和秋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将他们扶到太师椅上坐下。

四目颤巍巍的撑起身子，声音嘶哑：“怎么会这样呢？”手指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两人运用法力卜卦，非但没卜出个所以然来。反被天机反噬，险些震散一身修为。

耗尽法力却如同雾里看花，啥都没看见。

四目猛捶两下桌面，茶盏跳起，“不行，等他过来，定要押着他回茅山，怕是……”话语未尽，但九叔也不傻，卦象如此奇特。

怕是千鹤劫难将至，气运消亡可不是小事，九叔霍然起身，快步折返内室翻箱倒柜。

林潭轻手轻脚蹭到门边，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师父？”

“嗯？”九叔头也不回的应着，手上不停翻找压箱底的雷符。

“我…我想跟师叔去赶尸……”声音细若蚊蝇。

九叔动作一顿，猛地转身，林潭赶紧解释。

“这次难得的机会，我想去历练历练，跟着师叔赶完尸，再去他的道场好好修行一段时日。”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然后跟着师叔回来，您看成吗？”

屋内陷入沉寂，九叔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符纸边缘。

他不想拒绝，林潭确实到了游历的年纪。可外面世道实在太危险，他放心不下。

但又不能耽误徒弟修行，林潭马上十六，修行之路不可耽误，这可是他这一脉的未来。

文才秋生尚不能独当一面，道场离不得人…

实在难以抉择，“容我想想。”九叔最终只挤出这句。

“好，师父你好好休息。”林潭乖巧退下，转去药房挑了一些人参，黄芪等温补的药材，守着药罐熬了大半夜。

次日晨光熹微，熬了一宿的九叔神情萎靡的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大声宣布：“秋生，今日为你受箓！”

秋生正打着哈欠，闻言一个激灵跳起来：“师父，是不是真的？！”他基层法术早就修行扎实，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

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连忙跑回去沐浴更衣，拿出最好的状态，想着受箓后也能借法，到时候……嘿嘿嘿…

林潭喜出望外，这明摆着师父答应她跟着师叔去赶尸，还能和秋生路上有个照应，到时候…嘿嘿嘿…

秋生的受箓仪式和林潭差不多，焚香沐浴，由九叔传授三本基础法门，和林潭一样秋生也有祖师传承开后门。

获得一本《茅山武道》，内容涵盖剑术，刀法，拳法，从心法到修炼路数的大合集。

整合得十分详细，只要认字都能看得懂，学得明白。如此光明正大的白话教学，林潭严重怀疑又有一个祖师偏心。

此时天上却有一位祖师笑岔了气，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望了，没想到秋生这小子总算有个人样，给他来个大惊喜。

不枉费他熬夜摘抄整合！

秋生这个走后门的，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地下的师祖们都来捧场。然后还得夸赞一番蹲在门后画圈圈的孙女真厉害，圈圈画得又大又圆。

这说明手上功夫稳当，以后必定是个可造之材！

九叔听得嘴角直抽抽。

但好歹秋生也成功收录，门下又多了一个正式弟子，日后兄妹仨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光大门楣。

四目法力耗尽，气血亏虚还得修养两天才能启程。

九叔趁着整理行装的功夫，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翻了出来。把各种法器分门别类地打包，雷符火符这种攻击力强的高阶符箓用油纸包好，放在包袱最里层。

四目的道场在深山老林，照妖镜，八卦镜，桃木剑是必需品，用软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捕尸网轻便，可以多带几张…”九叔念念有词，手上不停。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跑去书房把调好的诛邪墨汁按份量分装成小瓶。

每一瓶都仔细贴上红纸，用朱砂写明用途。

准备银钱时更是煞费苦心。明面上两人各包了十块大洋，暗地里林潭三十块，心里盘算着：姑娘家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哪一样不得花钱？手里有钱孩子才不会被别人三瓜两枣拐跑。

路上的干粮腊货必定是要备齐，腊肉、熏鱼、酱菜用油纸包好。想着师弟带孩子辛苦就奖励两壶汾酒，还系了漂亮的蝴蝶结。

等好师弟修养准备离开时，八具僵尸身上挂满了行李，每具尸体身负千斤，压得直不起腰。

四目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了指可以落地开门立宗的宝物山。

“师兄，你有没有搞错啊？他们是跟我去修行，不是分家出去开门立户，你这都快把义庄搬空了！”

九叔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眼袋都快垂到鼻尖了。

固执的摇头：“穷家富路，都是必须品，免得到时候要用找不到…”

林潭和秋生看傻了眼，苍天啊！师父不是要把他们赶出去吧？

林潭急中生智：“可是师父，我们带着这么多法器法宝，让那些有心之人看到，恐会招来祸端啊！”赶紧劝九叔打消念头。

秋生也连连点头，“对啊，等我们运完尸体，这些可都是要自己背的，到时候两辆马车都不够塞的。”

九叔这才如梦初醒，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这不明摆着让人来抢吗？

赶紧让人把东西卸下来。

等花棉袄帮忙卸下来，地丁零当啷全是法器。九叔很是纠结，这些可都是要用到的，舍下哪个都觉得徒弟有危险……

四目重重地叹了口气，蹲下来帮忙整理，拿出照妖镜，“这个呢，就不用了…”九叔一听就要反驳，四目直接拿起自己的孔方兄晃了晃。

“我这里有师父留下来的法宝，这照妖镜排得上号？”

九叔不说话了，确实！

四目又拿出了很多他那里有的东西，和师兄争论得面红耳赤。

最后还是轻装上阵，林潭背着师爷留下的百年桃木剑，秋生挎着九叔蕴养最厉害的金钱剑。拿了许多高阶符纸和分配好的诛邪墨汁。

林潭特意带了很多特制加强版毒药给老王爷做见面礼。

走时，林潭叮嘱小僵尸照顾好九叔，小僵尸激动得连连点头，险些没笑出声。

这三个家伙都走了，只剩自己一只僵陪伴师父，简直天降馅饼，没想到笑到最后的还是我！

即使轻装上阵，僵尸们背上依旧满满当当，好在还能勉强动弹。

林潭愧疚的多给他们烧了好几炷高香。

香气袅袅中，四目在师兄极其不信任的目光下，带着两个皮猴离开伏虎居。

直至三人身影消失在远方，九叔仍立在镇口石牌坊下，伸着脖子张望，林潭和秋生频频回头，眼泪差点没出来。

“师父，回去吧，我们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两人挥手蹦跳大喊。

九叔轻轻摇着手，嘴上带笑，眼中带泪。小僵尸轻轻扯了扯九叔衣袖，本想分享自己的喜悦，但看师父这般模样，只好乖乖的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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