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深山里的庭院

两个老人的话，一听就透着古怪。五人交换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青青和林潭的想法不谋而合，这铁定是个陷阱。

家乐和秋生自然要捧场：“对对对，你们说的是！”

石少坚抱着膀子，目光扫过众人，整个人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现在才觉出不对？那两人从面相、穿着到言语，处处透着矛盾。

再看这院子，更是蹊跷。

说是给人看守竹林，本该清贫，可院里那一排农具崭新锃亮。屋里破败不堪，却拿得出点心和茶叶招待我们，这像话么？”

四人脑中“嗡”地一声，齐齐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的懊恼和佩服。

石少坚心头暗爽，面上却还要竭力维持大师兄那副严肃古板的派头。

然而师弟师妹们崇拜的目光如同实质，让他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往上翘，压都压不下去，只能赶紧把头扭向一边，偷偷笑了两下才转回来。

众人计议已定：留下来，看那老两口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绝不能打草惊蛇，免得引火烧身。林潭迅速给四目道长发了传信符报平安，一行人便蛰伏下来，静静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夕阳西沉，漫天红霞渐渐被暮色吞没。

林潭和青青缩在一处，不停地拍打着恼人的蚊子。竹林的蚊子又毒又多！亏得他们是修行之人，皮肤坚韧不易被刺破，否则在这鬼地方待上几个时辰，怕是要贫血。

老两口开始生火做饭。

也多亏了他们折返偷看，才知道这对表面可怜兮兮的老人，背地里竟是何等凶恶。三句不离粗口，言语粗俗恶毒，把两个女儿骂得如同仇家，将自家男人训得跟儿子似的。

山间温度骤降，各家各户陆续亮起灯火，炊烟袅袅升起。

老妇的咒骂声又响起，这回矛头转向了隔壁邻居，不知人家又怎么碍了她的眼。

待到他们吃完饭，夜色已浓如墨染。

月光下，竹林在夜风中摇曳，竹叶沙沙作响，影影绰绰，犹如无数厉鬼在无声飘舞。所幸一行五人，胆气足，才不至于被这诡谲景象吓破胆。

夜深人静，村中灯火尽灭，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院内传来窸窣声响！只见老两口拽着大女儿，举着火把，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院子。

待脚步声远去，屋里传来小女儿压抑的又悲切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恍若女鬼啜泣。

林潭等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只见老两口拖着女儿，竟摸黑爬上了通往深山的小路！

这举动堪称胆大包天。

深山夜间猛兽出没，危机四伏，此时进山，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群山环抱之中，竟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规模庞大的庭院！

院墙高耸，挂满了灯笼，将四周映照得亮如白昼。

墙外的空地亦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寸草不生，反而遍植着各种名贵的奇花异草，与这闭塞的深山格格不入。

此地显然就是老两口的目的地。林潭等人借着茅草掩护，悄悄匍匐前进，潜行至离庭院最近的山坡上。

靠近了才看清，庭院外围竟站着一排手持步枪的护卫！戒备森严，宅邸主人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老两口望着眼前奢华的庭院，贪婪地咽了口唾沫，眼中尽是渴求。而被他们拖着的女儿，眼中只剩下绝望。

两人推搡着女儿，沿着小路下去，很快便被轮值的护卫发现。

“站住！什么人？”护卫厉声呵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这是黄老爷的地界！外人不得靠近！”

老爷子被这一吼，顿时缩了脖子，把女儿往前一搡，自己躲在后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妇狠狠剜了他一眼，瞬间换上谄媚的笑脸：“我们是下头山坳里的，有事找黄老爷商量！”

护卫闻声，举起火把走近查看。

待看清两人面容，脸色骤然一沉，语气极其不善：“又是你们？上次就警告过再敢来就打断你们的腿！当老爷的话是耳旁风？”说着，“咔哒”一声拉动了枪栓！

老两口吓得魂飞魄散！老妇之前想好的那些勒索词句，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慌忙摆手，生怕对方一个擦枪走火。

她猛地将女儿推到前面，声音因恐惧而尖利颤抖：“不不不！误会！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是…是我们大女儿养好了身子，看看黄老爷还愿不愿……”

话未说完，护卫已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恶狠狠地打断：“老爷说了，不要你家的女儿！我家小姐也吩咐过，让你们好生待自家闺女！都当耳旁风了？要不要我帮你长长记性？！”冰冷的枪口再次抬起。

老两口哪还敢再多言半句？慌忙拽起低声啜泣的女儿，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先前盘算的威胁手段，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山坡上的五人看得一头雾水，仍不明所以。

林潭心中却浮现一个猜测，低声道：“人贩子？”

秋生和家乐对视一眼，深以为然，刚才那架势，可不就是要卖女儿么？

几人正思忖着是否该打道回府，却见又有一人打着火把前来。定睛一看，竟是老两口隔壁邻居！

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死死拽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拼命扭动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爹！娘！”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凄厉无比。然而他的力量在成年男子面前微不足道，被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庭院前。

那护卫似乎认得来人，只瞥了一眼，便挥手示意放行。

漆黑高耸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内透出的光亮，仿佛刺激了男孩，他挣扎得更加疯狂，哭声几乎要撕裂夜幕。

男人不耐烦地反手甩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随即像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跨入门内。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合拢，将男孩绝望的哭喊死死关在里面，余音却仿佛还在众人耳边萦绕。

这一幕，看得山坡上的五人目眦欲裂，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秋生和家热血上涌，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下去救人！

“别冲动！”林潭和青青眼疾手快，死死拦住两人，“里面情况不明，贸然闯进去非但救不了人，我们自己也得搭进去！”

林潭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加强版扩音符，把符纸折成飞机扔向庭院里面，符纸落地自燃。

一行人靠在一起竖起耳朵，极力捕捉高墙深院内传来的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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