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一次胎动
最后为了不妨碍到别人，只留下陆珩排队，其他人和牛车到一旁的树底下等。
时间一到，陆珩是第一个买东西的。
周建斌和姚小曼、周兰芳都赶紧去帮忙。
十分钟后，陆珩自己抬着一台缝纫机出来，周建斌推着一辆凤凤凰牌自行车跟在后面，姚小曼和周兰芳纯粹是进去凑了个热闹。
等缝纫机放到牛车上，陆珩三两下绑紧了，确保缝纫机不会滑动，否则哪里敢让两个孕妇坐上去。
乔卿卿看了眼陆珩，扭头问其他人：“我的事办完了，你们接下来还想去哪里逛？”
周建斌说想去买点种子。
另外三个女同志都是想去饭店下馆子。
“那得等中午才能下馆子。这样吧，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就当是感谢大家今天为了我们家的事跑一趟。”乔卿卿不容拒绝地说道，“你们什么都别说了，这个打算我们两口子昨晚就想好了的，放心，我现在也是能拿津贴的人！”
有了乔卿卿最后这句话，大家面上的神情就放松了些。
“我在县城还有个朋友，你们这会儿先去逛逛，我和陆珩去见见我那位朋友，等十一点我们到国营饭店那里会合，没问题吧？”
周建斌知道他们是去干嘛的，低声问：“不用我送你们吗？那两袋东西挺重的。”
“不用，我骑车带。”陆珩道。
周建斌点头，“行。”
于是他拿出剩下的那条绳子，和陆珩一起把两袋干货绑在自行车上。
……
乔卿卿今天来找孙忠，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曾说过要托朋友将大队的干货拿去外地售卖；二是想从孙忠那里打听一下宁家的消息，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两袋干货分量不轻，陆珩不放心要帮她提上去，被她阻止了。
“你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的，为了保险起见，不要在人前露面。”
这话虽有一定程度是乔卿卿拿来当借口的，但她也是真的为陆珩着想。
陆珩知道她言之有理，陷入两难境地，“可你一个人……”
“等会儿路上你先下车，我自己骑车带过去，找人帮我看着东西，我再上楼让他们自己下来拿。”
陆珩权衡过后，终是无奈答应。
任务在身，他的责任感还是很重的，凡事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陆珩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大意失荆州”之类的事。
而这时乔卿卿也不由得庆幸，去年在京市的时候，她就借口让陆珩教自己自行车，用短短的两天学会自行车来震惊陆珩，让陆珩以为自己是一个学习的天才。
所以陆珩才能如此轻易就接受她的安排。
可即便如此，看乔卿卿大着肚子骑车远去，陆珩的一颗心也是悬着的。
他焦躁地在原地踱来踱去，直到理智告诉他：这都是爱人为了不妨碍他执行任务而做出的牺牲。
陆珩：我媳妇儿真的好好啊……
孰知，在半道上乔卿卿就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两袋干货收进空间。
孙忠暂时没有去外地的打算，就算有，她还没与孙忠做过任何铺垫，怎么可能如此贸然提出要对方捎带货物去售卖。
乔卿卿原本想的就是暂时先由她来收购这些海产品。
放在小木屋也不用担心它会腐坏，要知道海产品越到后面价值越高，如今买两蛇皮袋的海鲜干货，只需要百八十块钱，但是到了以后，估计一两斤就能要到这个价格了。
虽然那个时候其它东西的物价也很高，不过海产品升值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上了楼，乔卿卿只说自己今天有事进城，就顺带来看看他们。
还好今天孙忠还没来得及出门。
随后，乔卿卿借着话题聊开，问起了宁家的事。
不过宁家能潜伏几十年而不引人注意，又怎么会露出太多破绽呢。
孙忠提供的情报用处不大。
唯一称得上有用的，是宁素香做媒。
“妹子，哥记得你和这姑娘不对付，上回不是让哥给你查她在医院的就诊记录吗？”
孙忠的记性显然不错。
乔卿卿点头，“是，我有个朋友与她有点渊源……在嫁人之前，这宁素香也是有对象的，我那朋友就怀疑她是不是未婚先孕。”
对于这类言辞，孙忠也不会去深究真假。
只道：“宁素香嫁给的那户人家是河沁镇下面一个村子的，好像是姓乔。前些日子我听说她正在积极为乔家余下的兄弟介绍对象，想要立一个好嫂子的典范。”
乔卿卿心中一动：“那有没有说，她想为乔家兄弟介绍哪些姑娘？”
“这个倒是不清楚，我能知道这些，也是因着有一个兄弟曾经对宁素香情根深种，现在两个人都各自婚嫁了，他还忍不住偷偷关注这姑娘的消息。”孙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乔卿卿这便确定了：孙忠并不如她这般“无中生友”。
既然孙忠这里问不到什么，乔卿卿也就打住了，省得问多了别人起疑。
陆珩将要执行与宁家相关的任务，而上次在地下管道的见闻，让她清楚认识到宁荣的心机深沉和心狠手辣。
这个人，恐怕在间谍里也是很优秀的存在。
因此万事都要谨慎一些。
这也是她后来回去，特地对大队长叮嘱过的原因。
——要知道，在地下管道那件事前，乔卿卿还会和章峰偶尔碰面。
但是从地下管道事发后，乔卿卿就万分小心了，她一般都只找大队长，再让大队长用正当理由去寻章峰，最后由章峰联系赵锄奸。
以四人的关系，他们这样的链接是极为寻常的。
即便宁荣怀疑什么，暗中调查，短期内也不可能找上自己。
而只要陆珩回来，她说动陆珩出手，宁荣能蹦跶的时间便不多了。
如今事情都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乔卿卿自然不会功亏一篑，在自己这里露了马脚。
可是，当乔卿卿告辞离去时，已经走到门口的乔卿卿，听到身后孙忠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开口了。
“对了妹子，还有件事忘了说了，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乔卿卿回头：“孙大哥请讲。”
“那个宁素香除了要给夫家小叔子介绍对象，听说还把生病的婆婆接到娘家治疗照顾了，这事儿一出，我那兄弟直叹气，说自己怎么就没娶到这么明事理的老婆。”
孙忠只当是说八卦，可乔卿卿听过，那颗心却是瞬间拧成一团。
宁素香的婆婆……
柳梅？
想到那次乔家兄弟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乔卿卿的脸色微微凝重。
“也不知道她的贤惠明理是不是装的，孙大哥，让你那位好兄弟不要过早下定论了。”
……
乔卿卿见到陆珩时，心里的忧虑便流露出来了。
陆珩见她面色苍白，目光骤然冷凝：“出何事了？”
“陆珩，”乔卿卿拽住他的胳膊，抬头望他，眼里却是一片茫然，“你说乔家里，有没有一个值得我救的人？”
陆珩一听便知她是听说了什么。
他将爱人搂进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背心，冷硬的声音有了温度，也软了几分：“卿卿不怕，刚才发生的事，你跟我说说。”
乔卿卿抿了抿唇，才低声说：“我怀疑宁素香要对柳梅不利，我从……那里听说她打着为柳梅治病的名义，把柳梅弄到了宁家。”
柳梅，是爱人的生母。
陆珩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他的爱人终是心软，不忍生母受到宁家迫害。
“我知道了。”
陆珩附在她耳畔，几近耳语：“岳母的安全，就交给我吧。”
乔卿卿倏然握紧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说：“若是会让你遇到危险，我选你。”
顿了顿，乔卿卿又看着他，表情很认真：“陆珩，这一世，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陆家人，有你们，我才有家，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你们受到一丝伤害，柳梅的事，你力所能及就好，不用豁出自己去做。”
生怕陆珩以为自己口是心非，乔卿卿的语气非常严肃，之后还再三强调，不要为了乔家人乱了他的节奏。
“你做任务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我，乔家也没有值得你冒险的人，懂？”
陆珩忍俊不禁，结果被媳妇儿用力瞪了一眼。
于是收起笑容，只眼中带着笑意地承诺：“好，我保证听你的。”
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阵。
陆珩就说带她在城里转转。
兜风的同时还能不动声色地打探县城的地形，简直是两全其美。
乔卿卿害怕他转得多了被有心人记住面孔，影响他后续的潜伏计划。
陆珩轻笑：“卿卿，你太小瞧我了。”
如果这样就能被人发现，那他早死了几百回了。
他自有他的手段。
乔卿卿心里犯嘀咕：我又没当过地下特务，我哪懂。
临近十一点，两人才到国营饭店。
等了没多久，周建斌就赶着牛车来了。
中午这顿饭是两口子请的，非常的大方，光是肉菜就有四道，剩下的两道是炒青菜。
六个人六道菜，再加上每人一碗大米饭，吃得大家肚子鼓鼓的——哦，乔卿卿和章苗苗的肚子本来就是鼓的。
“还好我们昨天就商量好中午要下馆子，都自觉地带上了饭盒，不然还吃不上饭呢。”
“对啊，难怪卿卿姐要带那么多个饭盒，原来是用来装菜的呀！”
“卿卿姐，下次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把饭菜都打到自己饭盒就好了。”
一群人边走边聊，面上都带着笑意。
当得知陆珩要在这里与他们分道扬镳，周建斌就下意识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想来想去，还是让陆珩跟着我那朋友去外地。正好我那朋友的队伍里，有个人家里临时有事去不成，他那介绍信正好给我家陆珩用了。”乔卿卿笑着解释了一下缘由。
“这样啊，那要辛苦你了陆同志。”周建斌一脸感激。
在他看来，两口子都是在帮大队的乡亲们。
其他人还有点担心。
“不会影响姐夫吗？姐夫不是……”
乔卿卿打断小曼的话：“没事儿，他最近闲着呢。行了，我们快回去吧，他也要赶紧去和人家会合了。”
闻言，大家只好止住话头。
陆珩倒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子，虽说放不下妻儿，可是回来途中已经再三嘱咐过了，此时在饭店门口也不适合多说，便只深深看了爱人一眼，转身离去。
乔卿卿也收回目光。
这次是在县城做任务，想见面还是比较容易的，乔卿卿并没有太多离情别绪。
最后，姚小曼和周兰芳轮流骑车，而其他人乘坐牛车。
车上除了一台缝纫机，还放了两袋肥料，几包种子。
不过这些小东西占地少，两人只需要注意缝纫机。
好在一路也没什么意外，陆珩绑定的缝纫机非常牢固，就这么安全抵达了和渔村。
在路口那里章苗苗就下车了，她急着回家上茅厕。
而周建斌还要把缝纫机送到乔卿卿家里。
牛车走到乔卿卿门前，看到门口聚集了七八个人，围着那辆自行车叽叽喳喳的。
周兰芳就在一旁站着。
最后这段路是她骑车，姚小曼说累了，非要和她换。
此时周兰芳被村民围着，人们七嘴八舌地问她，这车是谁的？买车多少钱？能不能让我摸摸？以后能借我家用用不？
周兰芳感到头痛。
所以见到乔卿卿，她顿觉解脱，忙告诉众人：“卿卿姐回来了，你们问她！”
而姚小曼见到好姐妹身边的那个阵仗，机灵地在大家冲上来前，把怀孕的卿卿姐护在身后，大声喊道：“都别挤啊，乔知青这挺着大肚子呢！万一把孩子挤着了，这责任谁都担不起！”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冷静下来。
姚小曼趁机护着乔卿卿去开门。
周兰芳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祸水东引”差点铸成大错，这会儿急忙补救。
“车子都买回来了，大家有话不妨慢慢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在她吸引人们注意力的时候，乔卿卿顺利开了门，对着身后的周建斌说：“周会计，辛苦你帮忙把缝纫机抬进去了。”
周建斌点头，“等建民来了，我俩一块儿弄进去。”
他力气没有陆同志大，可没法一个人把缝纫机扛进屋。
所以刚在村道是见着自己弟弟时，他就交代了弟弟过来帮忙。
周建民也没让他等太久。
只不过，周建民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人呢。
都是听说乔卿卿买回了缝纫机和自行车，特地跑来围观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乔卿卿也不阻拦，任由他们看去、摸去。
这种心情她能理解，小时候看着班里女同学穿上自己没见过的新衣服新鞋子，她不也是这样好奇羡慕地想凑近了看一看、摸一摸么？
乔卿卿不但不嫌大家“多手多脚”，反而还给人们准备了茶水，把屋里的椅子凳子搬出来，让大家坐在院子里慢慢欣赏。
一时间，她这院落热闹非凡，比当日周会计和章苗苗结婚都还热闹呢！
因为几乎是全村人都跑来围观了。
今天是一九六七年二月十一日。
在这天，和渔村终于有人买了一辆缝纫机……
“秀梅啊，你们家要不是为了建斌娶媳妇儿，那你们家才是第一个有缝纫机的呐！”
“对啊，当日周会计结婚，可是给了章家三转一响的。”
三转一响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
然而听到这话，冯秀梅的脸上却是有一丝不自在。
而乔卿卿和章苗苗对视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也是在今天一起去县城的路上，章苗苗才和她们说起，当日周家的三转一响，其实本就是章家拿给亲家充门面的。
三转一响和彩礼都是男方家要给女方家的，但章家知道周家有困难——周家想先攒钱起个新房子，也方便日后两兄弟分家。
加上章家本身对亲家也有所求，于是两家商谈后做出如此决定：周家娶亲只需付个彩礼，三转一响由章家提供，走个过场后就回到章家。与之相对的，是章苗苗生下的孩子里，要有一个是随母姓，延续章家的香火。
谁让章家只有一个女儿呢？
章苗苗的母亲也不能生育了。
这也是为什么章苗苗作为出嫁女，频频往娘家跑，甚至是在娘家久住也没人说她。
乔卿卿认为这种方式十分恰当。
而章家这辆自行车，说是陪嫁，结婚时让女儿女婿骑回去了。
可周爱国毕竟没那么厚脸皮，过后又借着亲家公用到车子的时候多为由，让儿子把自行车送回去了。
此前大家都没自行车，倒是没人说什么。
现在看到乔卿卿买车了，就有人拎出来讲，暗示大队长“犯傻”，把好好的陪嫁车又给送回亲家那儿。
周爱国不爱听，扔下一句：“你懂个屁。”
一直到天快黑了，还有人在乔卿卿家流连忘返，更有甚者拿着家里的衣服，说是要借乔卿卿的缝纫机一用。
乔卿卿看看那三两下就能缝合的破洞，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不愿意借给婶子用，只是这缝纫机也需要学习才能操作的，买的时候售货员就讲了，如果不小心弄坏，那修理起来可是很麻烦的，而且若是不懂操作的人来用，很有可能会受伤，你说万一弄坏了或者伤着婶子，这责任在谁？”
那妇女就讪讪地缩回手：“这么麻烦啊……”
乔卿卿和和气气的：“是呀，毕竟是一百八十块外加一张珍贵的缝纫机票才买到手的东西，复杂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那倒是……这玩意儿，金贵的咧！”妇女感叹一声，也是意识到自己这么着急就要人家借缝纫机给自己，实在很不妥当了。
于是告辞，说改天再来。
之后，乔卿卿又找了借口把其他人送走。
这下院里清净了。
由于中午已经请朋友们吃过饭，今晚乔卿卿也没什么心思做饭，所以家里就她一个人。
乔卿卿从空间取出之前留下的吃食，囫囵应付了一顿，就拿出布来缝制衣服。
针线都是上次进城买好的，套上就能用。
而布料，乔卿卿只拿了一半去牛棚，还有一半在家里放着。
一下子拿过去太多，只怕陆妈妈会倍感压力，从而不受控制地加班加点赶制。
虽然乔卿卿的针线活不行，但是缝纫机她用得得心应手。
而有了缝纫机，做衣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了。
她照着先前画好的图样，开始缝制一件小婴儿穿的上衣。
没花多少功夫就做好了。
乔卿卿拎着自己的第一件成品翻来覆去地看，很是满意。
就在这时……
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就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很轻，但是乔卿卿感知清晰！
一瞬间，乔卿卿手脚僵硬，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低下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肚子。
紧接着，里面的小宝宝似乎是接收到妈妈的心意，再次动了。
胎动！
这就是胎动？
乔卿卿惊疑不定，可反应过来后，内心只余下与孩子血脉相连的欣喜之情。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肚子，轻轻地与宝宝交流起来。
碧蓝的天空上挂着弯弯的月亮，洁白的光华透过开启的窗户，为温柔的准母亲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
第二天一早，乔卿卿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成品，跑去找陆家人。
“宝宝昨天晚上踢我了！”
“还踢了两下！”
“肯定是第一个踢完，第二个也不甘示弱。”
“他们知道我给他们做了衣服，都很高兴呢！”
乔卿卿兴高采烈地说道。
而陆家人听了，也都很惊喜，目光齐齐落到她凸起的肚子上。
施美筠更是直接上手。
“好宝宝，看你们把妈妈高兴的……来，再动一下让奶奶看看。”
老爷子和陆爸爸也不由得蹲下来，悄咪咪地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
被这么多双眼睛关注着，乔卿卿肚子里的宝宝大概是害羞了，轻轻地又动了动。
乔卿卿顿时睁大眼睛，抓着陆妈妈的手，震惊和狂喜交织变换：“妈妈……他们听得懂呢！真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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