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拿上，去做你该做的事。
异人界内部的矛盾越积累越多，确实需要改变了。
老天师长叹了口气。
“路玄，你真的不想接我这天师之位吗？”
“不要说什么外人、法脉之类的话，你若是墨守成规的人，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境界。”
“你遵守规则，那是你愿意遵守规则，公司想要借你的势，那是你愿意被公司借势。”
“与其说是公司想要借你的力量变革异人界，倒不如说是你的意志影响了公司，是你想改变这个世界。”
老天师虽然老了，却依旧能看出路玄和徐四，或者说和徐四身后哪都通公司之间真正的上下关系。
“你既然想要改变异人界，我这统领正一道的天师之位，还是能起到些许帮助的。”
老天师抬手，金光如一轮大日升起，其中蕴含着无数奥义和禁制。
天师度。
如果说八奇技是无数人的梦寐以求，天师度就是异人界梦都不敢梦的东西。
这小小一轮光球，代表着的是异人界顶端的力量，代表着整个卧虎藏龙的正一道。
老天师的态度很明确，他说到底已经老了，也被现今异人界的规则束缚。
如果是年轻的时候，知晓全性的企图，根本轮不到全性来攻山，而是张之维下山去追杀全性。
既然路玄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么老天师愿意将龙虎山天师府的传承交给路玄这个后来者。
拿着，去做你该做的事！
半晌，路玄伸出手。
轻轻盖在了老天师的手上。
天师度无声无息的熄灭。
“老天师，你真的觉得一切的乱子都是因为八奇技吗？”
路玄抬头轻声开口。
“八奇技不过是个引子，或者说是借口。”
“真正让异人界乱起来的是人性，人性经不起考验，偏偏现在的异人界除了相信人性，没有别的更稳固的秩序存在。”
“每个人都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性，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管是随波逐流、还是助纣为虐、又或者是冷眼旁观……”
“最重要的是，异人界都默认了这一切。”
“这一切需要改变。”
“天师度说到底代表的也只是力量，而我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
“这人间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我的，红尘中走过这一遭，我终究还是要去追求成仙的大道。”
“我只是，在思考如何该反馈这人间。”
路玄似是在回忆，也似在诉说。
“我没有将自己化作新秩序的打算，也没有用梦境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的浅薄想法。”
“所以……”
“我选中了公司。”
路玄轻声开口，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让普通异人听到，恐怕只会觉得路玄在说什么大话。
哪都通公司真的不是私企，而是一家市值万亿，覆盖全国的、也拥有最多异人为之工作的公司。
哪怕不顾及公司身后的国家，放眼世界，哪都通公司本身都是最顶尖的势力。
这样一尊庞然大物，怎么轮得到现在身上的钱都不够买张去京城机票的路玄做出选择？
但现实偏偏就是如此。
从来不是哪都通公司选择了路玄来清理异人界，而是路玄选择了哪都通公司来改变异人界。
“我会解决一切，而公司会为我做完剩下的你觉得我做不到的那些……”
“老天师你觉得我最难做到的，其实从来不是问题。”
老天师陷入了沉默。
什么是他认为最难做到的？
是力量吗？
不！
没人比老天师更清楚路玄的力量，那是超越了天师度，超越了历代天师，超越了自己所认知的人间的一切的力量。
实力对路玄来说最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人对抗整个异人界。
就算是老天师都没有想过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个世界，那听起来似乎是中二少年才有的想法。
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就没人会再想着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那做不到。
一开始老天师只以为路玄想要清扫全性这些邪门歪道，后来发现他似乎连“正道”都不打算放过。
直到现在，直到此刻！
老天师发现自己想的还是浅薄了，路玄的目光所及不是这一点，而是整个异人界。
他要对抗的不只是正邪两道，而是整个异人世界，若只是杀戮，这对路玄来说很容易，但最难的不是破坏，而是重建。
路玄只是一个人，做不到重新创造新的秩序，创建秩序……
这是老天师认为最难做到的事。
刚才老天师要将天师度传给路玄，就是想让整个正一道帮路玄支撑，弥补路玄要选的道路中唯一的短板。
但路玄偏偏说这再简单不过……
老天师下意识想要反驳。
杀戮是最简单直接，也最粗暴的手段。
杀戮很有用，斩断世间不平事，但也后患无穷，会将目前一切最基本的秩序尽数斩断，甚至可能将异人界推至深渊。
路玄能轻易做到破坏，却很难做到重建。
但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
路玄想的远比他要更长远。
在路玄的计划中，他会解决异人界一切腐朽之物，而被他选中的公司会重新建立异人界的秩序。
老天师也不会傻到去问路玄，如果公司没有变成路玄想要的样子，他会怎么样。
漫山遍野的全性尸体现在还没收敛完，龚庆这个全性代掌门的尸体还躺在自己脚边。
路玄的道心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定，该下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更不要说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长远。
路玄要走的道已经完整。
他不是简单的想要以杀戮改变一切，而是将一切都规划好，而后有条不紊的推动一切向下进行。
就好比这次龙虎山上……
老天师皱起眉头。
半晌，问了一句话。
“我是什么时候陷入你的梦里的？”
这个问题老天师想了很久了。
一开始，老天师觉得可能是路玄来找自己打招呼的那天晚上。
证据就是……
老天师看向自己房间破的窗户，这扇窗户就是那晚上打破的，到现在也没修好。
可是见过路玄掌中三寸人间，将龙虎山上所有人都握在掌中虚幻的龙虎山中的大场面。
老天师又有点怀疑了。
梦修法修炼到极致，以假乱真、真假难分、炼假成真也不是不可能。
那会不会是路玄上山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落入路玄的梦境中了？
那会不会自己现在还没醒来呢？
“老天师你着相了……”
路玄轻轻摇头，老天师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这么神乎其神？
而后，路玄的身影在老天师面前凭空消散……
老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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