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叶青凌
“商忠家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云南父女!” 商九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紧紧抱着昏迷云南、浑身颤抖的云舒身上,以及她身边如同小兽般龇着牙、握着短簪的叶青凌,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跟他们拼了!” 一个叶家青壮双目赤红,悲愤地吼叫着,捡起地上死去同伴掉落的一把柴刀,悍不畏死地冲向最近的敌人!
“杀!” 黑衣卫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瞬间扑了上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叶家这些仅存的男丁,大多是些没怎么习过武的旁支子弟或仆人,如何是商府这些如狼似虎、训练有素的精锐黑衣卫的对手?抵抗是徒劳而悲壮的。
惨叫声,怒骂声,利刃切割骨肉的闷响,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叶青凌如同灵巧的狸猫,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用磨尖的短簪刺伤了一个试图抓她的黑衣卫手腕,在对方吃痛后退的瞬间,猛地扑向被两个黑衣卫围住的云舒!
“云舒姐!走!” 她尖叫着,用身体狠狠撞开一个黑衣卫,拉起云舒就想往包围圈外冲!
“找死!” 商九眼神一厉,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而至,手中淬毒匕首带起一道幽蓝的弧光,精准无比地刺向叶青凌的后心!速度快如闪电!
“青凌小心!” 一直强撑着的云南,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起,用尽全身力气撞开叶青凌,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商九!
这一掌,软绵无力,全无半分昔日六玄剑派三长老的威势。
“老废物!” 商九狞笑一声,匕首去势不变,轻易地穿透了云南仓促拍来的手掌!
“噗嗤!”
匕首深深刺入云南的胸膛!幽蓝的毒光瞬间在伤口处蔓延!
“呃…” 云南身体猛地一僵,灰败的脸上涌起一股诡异的黑气。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商九持匕的手臂,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点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精光,死死盯住商九惊愕的脸。
“爹——!!!” 云舒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猛地扯下包裹头脸的粗布!那张布满纵横交错、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毁容脸庞,带着极致的痛苦和仇恨,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让围攻的黑衣卫动作都下意识地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云南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将商九的手臂连同那柄淬毒匕首,死死压向自己的心脏更深之处!
同时,他朝着被叶青凌死死拉住的云舒,以及惊恐绝望的叶元夫妇,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嘶吼出破碎的、如同血块摩擦般的两个字:
“快……跑……!”
声音戛然而止。
云南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倒下,鲜血混合着黑色的毒液,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那双曾经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里面凝固着最后的决绝与不甘。
“爹——!!!” 云舒的惨嚎声撕心裂肺,彻底崩溃,身体软倒下去。
商九脸色阴沉地拔出匕首,甩了甩上面的血珠,看着地上云南死不瞑目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抬头,看着被叶青凌死死抱住、已然崩溃的云舒,以及被几个黑衣卫死死按住的叶元、王氏和其他几个幸存者,包括满脸血污、眼神绝望的叶青凌。
“带走!” 商九的声音冰冷刺骨,“把云南老匹夫的脑袋割下来!家主大人要亲自‘验货’!剩下的…押回丰州大牢!严加看管!这一次,我看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救!”
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残雪,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为这片荒野奏响的悲怆挽歌。
商家的黑衣卫如同驱赶牲畜般,押解着仅存的十几个伤痕累累、眼神空洞绝望的俘虏,踏着亲人的鲜血,再次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牢笼。
商府地牢深处,终年弥漫着血腥、霉烂与绝望的气息。湿冷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缓慢滴落,在死寂中发出单调而瘆人的“嗒…嗒…”声。粗重的铁栅栏后,叶家仅存的十几个族人蜷缩在铺着霉烂稻草的角落,如同被抽掉脊梁骨的牲畜,眼神空洞麻木。叶元紧紧搂着神志愈发不清、只会反复念叨“凡儿…凡儿…”的王氏,老泪纵横却无声。角落最暗处,云舒用一块不知从何处撕下的、同样肮脏的破布紧紧裹着头脸,只露出一双死水般的眼睛,枯坐如石雕,仿佛与身下的阴冷石壁融为一体。
沉重的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如同丧钟敲响。牢门被粗暴地拉开,刺耳的铁器摩擦声让所有囚徒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商忠负手而立,站在牢门外昏暗的光线下。这位丰州第二世家的家主,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冰冷的餍足。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缓缓扫过牢笼里的残兵败将,最终精准地钉在角落里那个即使身处污秽、依旧难掩身段清瘦玲珑的少女身上——叶青凌。
叶青凌猛地抬起头,对上商忠那令人作呕的审视目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如坠冰窟。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往后缩了缩,却被冰冷的石壁挡住退路。
“叶元,”商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宣判,“养了个好‘女儿’啊。叶家如今是烂泥一堆,可这丫头…倒还有几分颜色和硬骨头。”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摧毁的瓷器,“古震天古兄,前日与老夫叙旧,言其身边缺个伶俐懂事的侍女侍奉笔墨。老夫思来想去,青凌丫头,最是合适。”
“不——!” 叶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兽,猛地扑到栅栏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目眦欲裂,“商忠!你这条老狗!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青凌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
“聒噪!”商忠眉头一皱,眼神一厉。旁边一名黑衣卫立刻上前,手中包着铁皮的水火棍隔着栅栏缝隙狠狠捣在叶元的小腹上!
“呃啊!” 叶元痛苦地蜷缩倒地,干呕不止,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商忠,里面是刻骨的仇恨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王氏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扑倒在叶元身上。
“带出来。” 商忠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仿佛只是让人拎走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
两名膀大腰圆、面目凶悍的仆妇立刻打开牢门,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一左一右,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叶青凌纤细的手臂,粗暴地将她向外拖拽!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叶青凌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双脚乱蹬,踢起地上的泥污和稻草。
然而她的力量在两个健妇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她的头发被扯乱,衣衫在撕扯中发出破裂的声响,露出小片白皙却布满淤青的肌肤。
“青凌!” 叶家仅存的几个年轻子弟悲愤地嘶吼着想冲上来,却被黑衣卫冰冷的刀锋死死逼退。
整个过程中,角落里的云舒依旧一动不动,只有那双裹在破布下的眼睛,透过缝隙,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如同看着一幕与己无关的闹剧。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冻结、碎裂。
商忠俯身在叶青凌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却让她如坠冰窟:"古震天会好好'照顾'你,等叶凡来救你时,我们会让他亲眼看着心爱的妹妹被人凌辱..."
青凌被粗暴地塞进一辆封闭的马车。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她心上划下一刀。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夜,月光如水,她鼓起勇气对叶凡说出那句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我们本就不是亲兄妹,为何不能在一起?"
那时的叶凡,眼中闪过震惊、挣扎,最后归于深深的痛苦。他后退一步,声音沙哑:"青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马车突然停下,打断了青凌的回忆。她被带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被关进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华丽的牢笼。
"叶姑娘,久仰大名。"
青凌抬头,看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他面容儒雅,眼中却藏着毒蛇般的阴冷。古震天,人称"老狐狸"的丰州第三世家家主。
"古家主何必假惺惺?"青凌冷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古震天不以为忤,反而轻笑:"商兄将如此美人赠我,古某岂能辜负?"他缓步走近,手指轻抚过青凌的脸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动你。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青凌猛地后退:"你想用我引凡哥出来?"
"聪明。"古震天满意地点头,"叶凡重情重义,尤其是对你这个'妹妹'。"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中满是讥讽,"他会来的,然后..."
"他不会!"青凌突然提高声音,"叶凡心里只有李清鸾和云舒,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妹妹!"
古震天大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藏着男人对女人才有的欲望。"
青凌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单向的,是禁忌的,却从未想过叶凡也可能...
古震天挥手示意侍女:"好好伺候叶姑娘沐浴更衣。记住,她是贵客,不是囚犯。"他转向青凌,声音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期待与令兄相见的那天。"
房门关闭的瞬间,青凌瘫坐在地。窗外,雨仍在下,仿佛永远不会有停歇的时候。她抱紧双膝,将脸埋入臂弯。
"凡哥,不要来..."她无声地哭泣,"求求你,不要来..."
但心底最深处,那个十六岁在月下告白的少女,却仍然期待着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最后一面。
夜深了,青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侍女为她换上了华美的红色纱裙,薄如蝉翼的衣料下肌肤若隐若现。这是古震天的羞辱,让她以这副模样等待叶凡。
她伸手抚摸镜面,仿佛能透过冰冷的铜镜触摸到记忆中叶凡的脸。那个教她写字、为她挡雨、在她生病时彻夜守护的哥哥,也是那个在月下推开她、用婚约伤害她的男人。
"如果当初我没有说出那句话..."青凌苦笑,"我们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
但她知道,有些感情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叶家的大火,烧尽了所有伪装与逃避的可能。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青凌走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洗刷的月亮。她想起小时候怕黑,叶凡总是陪她看月亮,说月光会守护善良的人。
"凡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啊..."她轻声呢喃,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与此同时,在丰州城外的一座破庙中,叶凡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他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青凌..."他无意识地呼唤出这个名字,随即痛苦地捂住脸。
雨声渐歇,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无人能够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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