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道剥离：红玉的幻灭

丰州的商家在听闻叶凡被处决后，也相继处决了云舒和叶家全族，云舒在被处决前，摘下自己的面罩，被毁容的脸让观刑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眼中只有对叶家人的痛恨和对父亲云南愧疚，与自己的悔恨。

对秦红玉而言，希望如同肥皂泡般破灭得如此之快！马家由的二十万大军，连同那个什么逍遥王的十五万乌合之众，在断背山…被顾风如同碾死蚂蚁般轻易全歼！

消息传来时，秦红玉正在蛮州大营焦急等待前锋消息，瞬间如坠冰窟！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如同行尸走肉般逃离蛮州，漫无目的地策马在荒原上，心中只剩下对叶凡无尽的担忧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时——

突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攫住了她！仿佛有什么最根本、最温暖的东西被硬生生从她体内抽离！她浑身剧震，猛地勒住马缰！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秦红玉死死捂住心口，那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空洞的绞痛！仿佛心脏被挖走了一块！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叶凡…！”  她失声惊呼，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无比凄惶。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紧接着，就在这剧烈的剥离感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如同冰冷的雪水，瞬间浇透了她混沌灼热的头脑！

那些被“爱情”光环无限美化、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残酷，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中疯狂闪现：

记忆中那个如山岳般伟岸、刚正不阿的父亲，在京都紫宸殿上，为了救她这个不孝女，是如何在顾风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如何颤抖着手，签署那份放弃世代守护的二十万边军军权的文书！

他签下名字时，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屈辱，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秦红玉灵魂都在尖叫！

她想起自己利用父亲旧部的信任，在押运途中放走叶凡父母和云舒！那不仅是背叛了朝廷，更是背叛了父亲！

背叛了那些信任秦家、将性命托付给边关的将士！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自己装疯卖傻逃出家门时，母亲那绝望而心碎的眼神！想起年迈的祖母忧心忡忡的叹息！整个秦家，因为她的任性妄为，早已被顾风视为眼中钉，如同风中残烛！

叶凡…真的爱她吗？这个念头如同毒刺，狠狠扎进她的心！她为了他，背叛家族，连累父亲放弃军权，身陷囹圄！为了他，甘受蛮州马家由的羞辱！

为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荒原上奔逃！可他…他心里装着多少女人？李清鸾、云舒、叶青凌…他给过她什么承诺？给过她什么庇护？

只有无尽的麻烦和…此刻这撕心裂肺的剥离感！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鸣从秦红玉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猛地从马背上滚落，重重摔在冰冷的黄土地上！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抓着胸口，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仿佛要将那颗被欺骗、被利用、被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挖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将脸埋在冰冷刺骨的沙土里，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泪水混合着泥土，糊满了她曾经明媚娇艳的脸庞。

巨大的悔恨如同千万把钝刀，在她体内疯狂地切割、搅动！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男人！一个可能从未真正爱过她的男人！

她害得父亲放弃了一生的骄傲和守护的军权！害得秦家基业摇摇欲坠！害得自己尊严扫地，像个娼妓一样去求蛮州借兵！

最终…最终连那个男人的一丝气运都感觉不到了！这巨大的牺牲，这滔天的罪孽…究竟换来了什么？！

“不值得…秦红玉！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大蠢货！！”  她抬起头，对着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对自己愚蠢的极致痛恨和无边无际的悔意！

那曾经为爱燃烧的火焰，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焚尽一切后的无尽荒凉与绝望。

她躺在荒原上，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破败玩偶，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和一颗被悔恨彻底撕碎的心。

凉州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沙尘，仿佛也在嘲笑着这个为虚幻爱情付出一切、最终却一无所有的将门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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