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血的警告：镇南王的震撼

当镇南王顾长生的大军，卷着征尘终于抵达与赵禹约定的会合点——

那片名为“黑石原”的广袤平原时，迎接他们的并非盟友的营火与号角，而是一片足以冻结灵魂的地狱绘图。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混杂着内脏腐烂的恶臭，如同无形的巨手，在数里之外就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地平线上，原本应是连绵营帐的地方，此刻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的灰黑。

那不是尘土，是覆盖了整片大地的……乌鸦。

它们如同翻滚的、不祥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地面，翅膀拍打空气的扑簌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间或夹杂着贪婪的嘶叫和喙啄骨肉的黏腻声响。

顾长生猛地勒住战马，座下神骏不安地喷着响鼻，蹄下是早已被暗红色血浆浸透、板结成块的泥土。

他身后的铁流也随之停滞，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全军，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和士兵们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的抽气声。

“这……这是……”顾若初的声音在父亲身侧响起，细若游丝，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娇美的脸庞此刻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哆嗦，手指死死抠住了鞍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所有关于战争的想象。

顾长生没有回答，他的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这片屠宰场。

目光所及，尽是破碎。

折断的兵器、撕裂的旌旗、散落的甲胄碎片，都只是这片死亡之毯的点缀。

真正触目惊心的是那些肢体——断臂残腿以扭曲的角度散落；

无头的躯干僵硬地匍匐，被开膛破肚的战马与士兵混杂在一起，凝固的血液在低洼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泥沼。

尸骸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大地本身在呕吐着死亡。

苍蝇群起群落，在腐肉上形成一片片蠕动的黑斑。

然而，这一切的恐怖，最终都汇聚向营地中央那片突兀的空地。

数十根粗糙的原木，被蛮力深深楔入坚硬的土地，笔直地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每一根木杆的顶端，都顶着一颗……人头！

风干的血污模糊了面容，空洞的眼窝如同深渊，凝视着这片土地。

有些头颅的嘴巴还大张着，凝固着无声的、最后的绝望嘶吼。

顾长生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钉在其中一颗头颅上。

那头颅的面部肌肉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痉挛，双眼圆睁欲裂，瞳孔似乎还残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恐怖景象。

尽管污秽不堪，顾长生依旧认出了那熟悉的、曾意气风发的轮廓——赵禹！

“呃……”顾若初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顾璃也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别过脸，却又忍不住再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顾长生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连握着缰绳的手都微微发麻。

他征战半生，尸山血海早已司空见惯，但如此赤裸裸的、带着极致侮辱与威慑的展示，如此彻底的、不留活口的屠杀……他从未见过。

“是他……”顾长生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寒意，

“只能是顾风……只有他……才有这般狠绝的手段，和……屠戮十五万大军的力量！”

“怎么可能？”顾璃的声音也在发抖，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目光扫过这修罗场，

“这……这不像两军对垒的战场！倒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宰！”

“赵禹的十五万精锐，难道连像样的抵抗都未能组织起来，就被……屠戮殆尽？！”

顾长生脸上的凝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寒冰。“我们错了，璃儿，”

他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

“我们大大低估了顾风……他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要可怕十倍、百倍！这盘棋……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死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几乎要将人压垮时，一骑斥候如同从地狱里冲出，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到顾长生马前，嘶声裂肺地喊道：

“王爷！祸事！天大的祸事！星野州……星野州十五万大军……也完了！唐洪老将军……战死沙场！被斩首传示各州！”

轰隆！

这消息不啻于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顾长生和他身边所有将领的心头！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

他赖以翻盘的两大强援，赵禹、唐洪，连同他们麾下三十万百战精锐，竟在短短时间内，如同被巨兽吞噬般，灰飞烟灭！

他这二十万孤军，瞬间成了惊涛骇浪中一片随时会倾覆的扁舟！

顾长生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脚下的土地，一片死灰。

所有的雄心，所有的筹谋，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正面对抗？

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父亲！”顾若初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的恐慌。

顾长生猛地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全部吸入肺腑，再狠狠吐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里面所有的震惊、恐惧、不甘，都被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传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锋利，

“不能再前进了！全军——即刻拔营！抛弃所有辎重！只带三日口粮！退回镇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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