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丧良心
荣太监与院判带上了上好的药材，匆匆登门。
宋锦心姐妹收到宫传来的拜帖，自是马虎不得，一起陪同给袁老验伤。
几人围在明堂。
“您侧脸，下官给您瞧瞧。”院判看着袁泰清血肉模糊的鼻梁，揪心皱眉。
小心翼翼地将之前大夫简单处理盖上的纱布拆开，院判一眼看出是外力所至，遂随口问道，“不知袁老为何添伤？”
沉默，无人应答。
宋锦月此刻是最紧张的人，荣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袁泰清又是在裕王府受的伤，若是真相被道出，皇帝便会因此迁怒王府。
但又不能剥夺袁老想说出真相的权利……她的手不停搅着丝绢，全身紧绷。
“哎。”袁泰清忽然开口，无奈笑笑，“年纪大了不中用，昨日去花园散步凑巧落雨，脚滑撞到了花柱。”
院判笑而不语，默默点头，“往后走路多留意，袁老受伤，圣上亦是寝食难安。”
又这般轻巧地让李氏躲了过去？宋锦心不悦。
分明是那李氏作的孽，即便是在王府出的事也与阿姐无关，她气不过，迈开腿想上前说几句。
袖口让身边人抓住，她回头，见宋锦月用请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知道了。”只有姐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回。
宋锦心其实知道袁老是怕牵连宋锦月，不过想着为阿姐言语几句，既都不让说，罢了，她把伸出去的腿又收回来。
半晌。
“好了。”院判整理好器具，递上药单，“伤处不可沾水，若洗脸需小心，养几日就能结痂。”
袁泰清谢过院判及荣公公，更是真心实意感激皇恩。
宋府的人皆出动，一直将宫里两位送至大门，宋家姐妹随袁泰清行礼道别，“恭送院判大人，恭送荣公公。”
府里人前脚刚回，李玄押着李氏与裕王一起下马车。
两波人正巧撞上，李玄一眼看出来人是御前太监荣公公，顿觉不安，难不成袁泰清和宋锦月把昨日的事告给了皇帝？
裕王显然也看出不对，面色一沉。
“裕王殿下，李侍郎。”
“荣公公，院判大人。”
双方各自行礼道别，先来的两位登车离开。
“哼！”李玄冷哼甩袖，大步流星与裕王拉开距离。
带着李氏递拜帖说要见袁老，门房早得了令说裕王登门放行，见裕王远远走来便让几人入门。
宋锦心带着阿姐还在关心袁泰清的伤势，说要让厨房近来都准备清淡的吃食，府上有两人需养身子。
“小姐，裕王殿下来了。”柳绿轻声提醒。
“走，随老夫去会会。”袁泰清率先迈步，正色起来。
＊
堂上六人，三三对立的六把太师椅，分成两侧摆放。
裕王随李氏并肩而坐，最里侧是李氏的父亲李玄；再看宋锦月与裕王面对面，袁泰清则含笑看着李玄。
宋锦心撇过头不看对面的李氏，觉得脏眼睛。
“袁老。”李玄起立拱手，行了一屈身的大礼，“昨日小女多有冒犯，还请袁老见谅。”
“李侍郎好大的官威。”
没由头的话，听的李玄皱眉。
袁泰清不受此礼，也没起身，继续说，“昨日登门王府，听闻李家只手遮天？只怕连圣人的眼都盖住了，老夫这监察御史岂不成了摆设？”
上来就是个下马威，宋锦心的心里舒坦极了。
就该治治李家父女，挫挫那李氏耀武扬威的锐气！
“不敢不敢。”
李玄落座转头给李氏递眼色，谁知李氏低三下四给袁泰清道歉，他也没接话，又直接忽略了。
李氏忍气不发转而朝向宋锦月，满脸堆笑，“王妃，昨日乃误会，妾身已深刻内省，还请王妃回王府居住。”
“回去再被你害一次吗？”宋锦心直言不讳。
“你！”
眼见李氏又要暴走，李玄拉住了女儿，“霜儿，不可无理。”
心里燃起一团火的李氏不敢忤逆父亲，遂咬牙露出微笑，再次行礼方才回来坐下。
先礼后兵。
“王妃娘娘。”李玄觉得时候已到，冷言道，“不知王妃可明白一个道理，老话讲，家丑不可外扬，只怕您家教不够闹出了笑话。”
这是在说阿姐告御状？宋锦心听出言外之意。
“本妃不做小人。”宋锦月旋即否认。
在此的人都反应过来，裕王面色入土，忙看向宋锦月，“王妃不会做这等事，李侍郎不要随意揣测。”
宋锦月不与他的夫婿对视，此刻的嘴角已绷紧。
“哦？是吗？”李玄不依不饶，“裕王殿下难道没看见荣公公？”
李氏也跟着帮腔，“难不成，荣公公上门是为了来你宋家蹭饭！”
“李侍郎……”
“裕王殿下！”李玄的声音盖过了裕王。
裕王胸口起伏明显，握紧双拳，在宋锦月的注目中闭上了嘴，此后竟一言不发。
“人还没有走远。”宋锦心赫然起身，指着门外，“倘若侍郎大人有猜测，随小女子同去，把人叫过来亲自问问。”
“难道怕你不成！”李氏拍桌而起。
袁泰清的脸色已阴沉如墨，全身透出的寒气令人退避三舍。
就在李玄还要开口再说什么之际，袁泰清怒气四溢，铆足力气，“滚！离开宋府，都给老夫滚出去！”
“袁老……”
李玄瞳孔微颤似有些后怕，眼看事情又朝着不可发展的方向驶去，他只能带上李氏先避风头，告辞离开。
但裕王不走。
他握住了宋锦月的手，“月儿，你明日带着小妹给李侍郎赔个不是，不过是给个台阶，各相安好。”
“王爷，你说什么？”宋锦月难以置信，眼中顿时含泪。
宋锦心一把抢过阿姐的手，怒目看向裕王。
“裕王殿下！”袁泰清也快步走来，毫不留情，“老臣原以为你是良人，如今一看，不过是个丧良心的家伙，滚，马上离开宋府。”
区区臣子竟敢公然挑衅王爷，裕王满目猩红，“本王不走！本王凭什么不能来王妃的母家？”
“来人啊！”
宋锦心一声令下，那日由谢衍之强塞其府里的侍卫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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