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 章 生死不知
餐厅柔和的烛光，映照着妮可-希尔精致的侧脸，也映照着童年骤然失温的瞳孔。
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刚刚因胜利和暧昧而雀跃的心。
妮可敏锐地捕捉到了童年瞬间僵硬的身体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她没有多问一句，只是优雅而迅速地放下刀叉，轻轻挽住童年的手臂，动作自然得如同最亲密的恋人。
“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
童年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她挽着，机械地站起身。
两人依偎着走出餐厅，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拉长，看似亲密无间，但空气中弥漫的，却是挥之不去的沉重和压抑。
方才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炸得粉碎。
纽约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南哥早已将车停在路边。
妮可在车门前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童年，眼神复杂，有担忧，有疑惑，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需要我帮忙吗？ 或者…… 陪着你？”
童年勉强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谢谢，妮可。 我想…… 我需要一个人处理一些事情。”
妮可理解地点点头，没有纠缠：
“好。 保持联系。 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她目送童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才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单。
车门“砰”地关上。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荧光，映照着两张同样凝重的脸。
童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恐慌。
再睁开时，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压抑着毁灭一切的风暴。
“说。”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公司的人怎么说？ 我要确切的！ 每一个字！”
南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他知道，此刻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低沉而清晰：
“杰总…… 是被一个女人告了。”
“她叫莫莉，是个微博上的网络红人，有点名气。她想进旧时光传媒，托了关系，找到了杰总。”
“公司的人说…… 两人见面后，关系…… 就变得很亲密。 杰总在公司里也提过，说…… 想办法给她资源倾斜。”
“这大概是两天前的事。”
“然后…… 就在华夏时间凌晨，大概七八个小时前……”
南哥顿了顿，声音更加艰涩：
“杰总…… 被警察带走了。 罪名是…… 强奸。”
“据我们在里面的人传出来的消息…… 有证据，能确定…… 两人确实发生了关系。”
“如果…… 如果那个莫莉咬死是强迫…… 我们…… 几乎没有胜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童年的心脏上！
强奸？！
童杰？！
他那个在商场上八面玲珑！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从不缺女人的大哥？！
会去强奸一个网红？！
荒谬！可笑！难以置信！
童年猛地睁开眼！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个莫莉…… 有开价吗？ ”
南哥摇头，脸色难看：
“没有。 出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拒绝任何沟通，拒绝见面。”
童年眼神一厉：“没有蛛丝马迹吗？！ 这他妈摆明了是背后有人搞鬼！ 是谁？！”
南哥：“在查了！ 杰总手下的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胡鸣！ 但胡鸣那边…… 矢口否认！还说他最近根本没回过国！ 我们查了出入境记录，他确实…… 近三个月都不在国内。”
胡鸣？不是他？
童年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不是胡鸣？那会是谁？
童杰在华夏，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要下这种死手？！
“妈的！让公司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 照顾好我爸妈！ 不能让他们出事！”
南哥：“是！ 已经安排了！ 童先生和夫人那边，有人24小时守着！”
交代完，童年疲惫地靠回椅背，闭上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然而！
南哥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色！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挣扎和犹豫！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童年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南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不开车？！”
“还有事？！”
南哥身体猛地一颤！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童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 恐惧！仿佛要说出的话！比刚才童杰被捕的消息还要沉重百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国内…… 刚传来消息……”
“苗小姐…… 苗欣怡小姐……”
“她…… 出车祸了……”
“很严重…… 还在抢救……”
“生死…… 不知……”
轰——！！！
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童年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被瞬间抽空！耳朵里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南哥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在死寂的脑海里疯狂回荡！
“车祸…… 抢救…… 生死不知……”
苗欣怡？！
那个温婉如水！在他最落魄时给予他温暖的女孩？！
那个他重生归来！想要弥补！却因种种原因渐行渐远的初恋？！
车祸？生死不知？！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席卷全身！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的落叶！额头上！脖颈上！手臂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狰狞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吞噬！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蜷缩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死死地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南哥！被童年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坏了！
他从未见过童年如此失态！如此脆弱！如此…… 崩溃！
“童总！ 童总！ 您怎么样？！ 坚持住！ 我送您去医院！”
南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咆哮着冲向最近的医院！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划破了纽约寂静的夜空！
一路风驰电掣！闯过红灯！险象环生！
几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医院急诊室门口！
刺眼的红色“Emergency”灯牌！如同血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南哥跳下车！冲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就要去扶蜷缩成一团的童年！
就在这时！
童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为用力咬合而渗出血丝！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心悸的火焰！
他！看着眼前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急诊大楼！看着南哥焦急万分的脸！
喉咙！滚动了一下！
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的声音：
“不…… 不进去……”
“回家……”
“送我…… 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说完！
他便再次！更深地！蜷缩进那冰冷的座椅深处！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进那片！绝望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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