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难题！
青鸾舰内，一片静谧。
外界那足以让五转强者都心神不宁的送别场面，被舱门彻底隔绝。
夏子逸肩头，金色团子的光晕依旧一明一暗。
小息壤还在生着闷气。
那些人，太没眼光了。
它用自己乌溜溜的黑曜石眼眸，最后瞪了一眼舷窗外的方向，然后将整个光团都埋进了夏子逸的衣领，不再理会外界。
小命挽着夏子逸的手臂，感受着主人身上传来的平稳气息，心中的雀跃与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在全世界面前，宣示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
然后，再与主人一同回归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她享受这种感觉。
“青鸾。”
夏子逸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温馨。
“在，主人！”
一道清越又难掩亢奋的声音，在整个舱内回荡。
前方的星图光幕中，青鸾那身着流光羽衣的身影浮现。
她对着夏子逸深深一躬，绝美的脸上满是纯粹的狂热。
“目的地，神牛国旧土。”
“遵命！”
青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即将挣脱缰绳的癫狂。
“坐稳了，主人！”
轰——
整个世界，在夏子逸的感知中被瞬间颠覆。
没有惯性，没有震动。
青鸾的舰体仿佛在这一刻化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一个刺穿现实维度的奇点。
舰舱穹顶的星图景象被疯狂地拉扯，扭曲。
空间，不再是距离的度量。
它变成了一张可以被肆意揉捏的画布。
嗤啦——
一道漆黑的裂痕，被蛮横撕开。
青鸾没有丝毫停顿，以一种决绝到近乎自毁的姿态，一头扎了进去。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吞噬了一切。
这趟旅程所用时间，甚至连一分钟都不到。
当光明重新占据视野时，青鸾已经静静地悬停在了一片焦土的上空。
下方，是神牛国的圣城废墟。
曾经辉煌的神殿化为熔融的琉璃，巨大的神像断裂倒塌，半截身子插入大地，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降维式的打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金属焦糊、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臭。
青鸾的舰腹无声开启。
夏子逸站在豁口边缘，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
废墟之上，以昔日圣城的中心广场为原点，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类生灵，以及维持秩序的机械人。
月精灵、地精，还有一些夏子逸也叫不出名字的类人种族。
他们本该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
此刻，他们却只是静静地站着。
没有交谈。
没有哭泣。
甚至没有动作。
数以万计的生灵聚集于此，却死寂得宛如一片墓园。
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走，只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夏子逸带着小命与小息壤，从高空缓缓降下。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骚动。
那些生灵只是麻木地看着地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新神’，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奇或敬畏。
夏子逸的目光扫过他们。
他看到了一名年迈的月精灵。
她的皮肤干瘪得如同树皮，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布满了针管留下的，已经变成黑紫色的密集孔洞。
他看到了一名身材矮小的地精。
对方正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身体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前后摇晃着，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看到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月精灵女孩。
她呆呆地坐在一块碎石上，手里攥着一块救援机器人分发的高能量营养膏。
她没有吃。
她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手。
仿佛是在确认，那只曾经被铁链束缚，被导管刺穿的手，为何会是自由的。
夏子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能修复他们的身体，能用最高效的方式为他们提供生存所需的一切。
可他无法修复他们的精神。
这些生灵从诞生之日起，就被当成材料，当成牲畜，被圈养在永无天日的黑暗囚笼里。
他们的世界，只有冰冷的铁栏，刺入身体的导管，以及永无止境的痛苦与绝望。
‘神灵’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奉献自己的一切，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唯一价值。
自由、希望、未来……
这些词汇对他们而言，是无法理解的天方夜谭。
夏子逸缓缓走入这片死寂的人群。
他所过之处，那些生灵会本能地向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那不是敬畏，而是恐惧。
是铭刻在血脉与灵魂深处，对上位者的条件反射般的恐惧。
在他们认知里，任何强大的存在，都意味着新一轮的索取与折磨。
夏子逸停下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些残破的灵魂，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这不是靠武力能解决的问题。
他可以征服一个国度，可以抹除一群强者。
但他要如何去教一群连‘自我’为何物都不知道的生灵，去重新学习如何做‘人’？
不远处，一台救援型机械人正试图帮助一名腿部严重萎缩的月精灵。
【检测到肢体功能性障碍，执行三号康复预案。】
冰冷的机械臂伸出，试图为他进行物理按摩，促进血液循环。
然而，就在机械臂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
那名月精灵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身体剧烈地颤抖，裤裆处，一片湿濡迅速蔓延开来。
他被吓尿了。
机械人的程序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它的数据库里，没有处理这种应激反应的指令。
它只能僵在原地，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对着那名陷入崩溃的月精灵，一遍遍地重复扫描。
【目标生命体征紊乱，情绪波动异常。】
【无法理解。】
【康复预案执行失败。】
这样的场景，在废墟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机械人只会用最机械，最标准的方式执行指令。
它们可以精准地计算出每个生灵需要多少卡路里的能量，需要补充哪些微量元素，甚至可以给他们提供最标准的心理辅导。
但它们却无法理解，一个拥抱所带来的温暖，也无法给予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心灵的创伤，无法用数据和逻辑来治愈。
夏子逸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琢磨着治愈他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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