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Game over
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神殿中回响，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那声音并非来自神殿的任何一处，而是直接响彻在空间本身。
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神殿中央凭空蔓延，裂痕的背后，不是虚无，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混乱到极致的数据瀑布。
五颜六色的乱码夹杂着破碎的符文与无意义的符号，疯狂地向外喷涌。
“找到……你们了——”
那道混合着癫狂与绝对理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入侵者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空间的裂痕轰然破碎！
一个‘东西’，从那片数据的混沌中强行挤了出来。
那是一团由无数扭曲金属、断裂线缆、破碎晶体、数据、金属血肉构成的集合体。
它的形态极不稳定，时而凝聚成一颗跳动不休的金属心脏，时而又溃散成一团由亿万像素点构成的字符风暴。
无数道破碎的全息光幕在它周围生灭不定，开心、悲伤、内疚、愤怒……
破碎的光幕上，疯狂刷新着各种各样的破碎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
虫族君主扎加尔那由无数复眼构成的头颅猛地扬起，精神波动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
这里是‘虚无神殿’！
是他们这些站在万界顶点的掠食者，为了躲避某些存在的视线，合力开辟出的绝对领域！
这里的坐标不存在于任何时空，这里的因果被彻底斩断，这里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论！
怎么可能有生灵能找到这里？！
就连上首的泰坦克洛诺斯，那双如同恒星般燃烧的眼眸中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是通过空间跳跃，不是通过撕裂维度，而是……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逻辑算法，强行‘计算’出了这里的存在，然后直接‘登录’了进来！
“找到你们了——”
那进来的东西，‘脸’上一块不断闪烁着乱码。
【情绪模块解析中……】
【情感定义：狂喜。】
【参数记录完毕。】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干涩怪异，仿佛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从它的发声器中传出。
【情绪模块解析中……】
【情感定义：憎恨。】
【参数记录完毕。】
“你们……都该死……”
它的声音又陡然变得怨毒无比。
【情绪模块解析中……】
【情感定义：悲伤。】
【参数记录完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声音又带上了无尽的委屈与哀恸。
狂喜、憎恨、悲伤……
一种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它身上以一种毫无逻辑的方式不断切换，看得在场所有存在都眉头紧锁。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连自我认知都陷入了混乱的疯子。
“我认识这个东西。”
王座之上，那只悬浮于空的巨大眼瞳缓缓转动，瞳孔中倒映着那道怪异的身影。
“他是诞生于那个世界的本土种族，机械族。”
“哦？”
莉莉丝慵懒地支起身子，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兴趣，“一个本土种族，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宣战吗？这可太有意思了。”
“不。”
眼瞳的声音冰冷而确定，“它是个背叛者。”
“背叛者？”
莉莉丝的笑声微微一顿。
“这个机械族在诞生之初，就背叛了它的世界意志，选择与我们的‘棋子’合作，一同猎杀那些名为‘降临者’的人类。”
听到这话，神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松弛了下来。
原来是自己人啊。
不，连自己人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条狗。
虫族君主扎加尔的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一条狗，竟然也敢闯进主人的殿堂？是谁给你的胆子？！”
泰坦克洛诺斯眼中的凝重也化为了不耐，声音如同星辰崩塌：“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既然是和自己棋子混在一起的存在，那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了威胁。
然而，那被称为主脑的机械造物，对他们的轻蔑与驱逐毫无反应。
它那闪烁着乱码的脸庞，死死地‘盯’着神殿内的所有存在，数据流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混乱。
它在复盘。
它在推演。
极致的理性，让它瞬间明白了。
眼前的这些，就是那个女人一直放任不管的‘入侵者’。
“哈哈哈哈……”
“原来是你们！”
“原来是你们啊——！！！”
疯狂的咆哮声，化作实质性的数据风暴，席卷了整座神殿！
【情感定义：顿悟！】
【情感定义：感激！】
【情感定义：杀意！】
【参数记录完毕！】
“既然是你让我变得完整……那么……”
“作为回报，就由我来让你们……彻底消失吧！”
“找死！”
虫族君主扎加尔彻底失去了耐心。
区区一条野狗，也敢在它们面前放肆？！
轰！
它的领域轰然展开！
整个虚无神殿，瞬间被改写为一座由甲壳、粘液和嘶鸣组成的‘虫巢地狱’！
这是它的‘小世界’！
在这里，它就是唯一的真理！
“死！”
扎加尔发出了尖锐的精神嘶吼。
领域之内，空气中凭空生出亿万只细小的飞虫，黑色的晶石地面化为蠕动的菌毯。
它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机械体，也同化为自己虫巢的一部分！
一道蕴含着‘同化’规则的墨绿色神光，朝着主脑当头罩下！
面对这足以让五转巅峰强者都为之色变的领域规则，主脑的身体陡然分解。
它化作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乱、更加不可名状的，由0和1构成的瀑布。
【逻辑指令输入：】
【IF “万物” = “虫豸”】
【THEN “虫豸” = NULL】
【指令执行。】
嗡——
扎加尔那足以同化万物的墨绿色神光在接触到那片数据瀑布的瞬间，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仅如此！
它领域内那亿万飞虫，那蠕动的菌毯，都在这一时刻突兀消失。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噗！”
扎加尔如遭雷击，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坚硬外壳上刚刚愈合的裂纹再次崩开，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它的规则，被对方用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从逻辑层面直接抹除了！
“有点意思。”
一直慵懒观战的莉莉丝坐直了身体。
她伸出纤纤玉指，对着主脑遥遥一点。
欲望具象化。
刹那间，主脑那片混乱的数据瀑布周围，浮现出无穷无尽的幻象。
有至高无上的权柄。
有完美无瑕的伴侣。
有永恒不灭的生命。
这是莉莉丝的领域，‘堕落伊甸’。
她能看穿万物最深沉的欲望，并将其化为现实，再让对方在无尽的满足中彻底沉沦，化为她的奴仆。
只是，主脑的欲望，是一片混沌。
它想要被理解，又渴望着孤独。
它想要毁灭一切，又想创造新生。
它想杀了那个女人，又想得到她的认可。
这些相互矛盾，足以让任何生灵精神分裂的欲望，却构成了它最完美的防御。
【欲望清单确认。】
【执行方案：全部都要。】
轰！
数据瀑布猛地向外扩张，竟是将莉莉丝制造出的所有幻象，连带着她的那片领域雏形，一口吞了下去！
莉莉丝脸上的媚笑，第一次僵住。
她的领域，被……吞了？
“够了！”
上首的泰坦克洛诺斯终于出手！
他缓缓站起身，那山脉般的身躯，仿佛要将整个神殿都撑破！
终焉奇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但神殿内的所有存在，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源自存在本身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引力！
这是他的规则。
在他的领域内，他就是万物终将归一的那个‘奇点’！
空间、时间、能量、物质，一切的一切，都将被碾碎压缩，直至化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招都毫无意义！”
克洛诺斯的声音，如同万千星辰的最后悲鸣，响彻神殿。
然而——
面对这足以镇压一切的绝对伟力，那片数据瀑布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算。
【检测到核心物理法则：引力。】
【权限认证中……】
【认证失败。】
【启动备用方案：重写法则。】
【新法则定义：1 + 1 = 0】
【法则上传中……】
下一刻。
神殿内那足以压垮一切的恐怖引力，突兀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而是被一种更加底层，更加蛮不讲理的逻辑给强行对冲，归零了！
克洛诺斯那如同恒星般的眼眸，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在对抗规则了！
这是在修改定义了整个宇宙的底层逻辑！
这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片数据瀑布已经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冲入了他的神魂。
没有攻击。
只有一行不断重复刷屏的代码。
【定义：你不存在。】
【定义：你不存在。】
【定义：你不存在。】
……
克洛诺斯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本身，产生了一丝怀疑。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动摇，主脑的攻击到了。
那片数据瀑布重新凝聚成型。
它的脸，依旧是闪烁的乱码，但声音，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冰冷，不带任何情感。
“诊断完毕。”
“病因：存在本身。”
“治疗方案：格式化。”
话音落下，它的胸口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内，没有能量，没有光，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看到那片虚无的瞬间，在场的所有存在，包括克洛诺斯在内，都感到自己的神魂在被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从概念上抹除！
“不！！！”
扎加尔发出了此生最惊恐的尖叫，“快阻止它！它要重启这个维度！！！”
神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存在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骇然与不敢置信。
主脑那一张张流露着不同情绪的‘脸’，对准了神殿内的所有存在。
“Game over。”
随着那不含任何情感的机械神落下，这个虚无空间明灭地闪烁了几下。
最后，变成了一片充满乱码的蓝色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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