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生了个男孩
屋里的顾瑶突然低喝一声：“用力！趁现在宫缩，往下使劲！”
梦琪琪像是被这声厉喝惊醒了沉睡的母性本能，尽管意识早已在剧痛中模糊成一团白雾，身体却凭着原始的执念猛地弓起脊背，汗水顺着额角的碎发汇成溪流，在下巴尖摇摇欲坠。
顾瑶敏锐地捕捉到胎儿位置的微妙移动，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如鼓点：【胎儿头部已进入盆腔，宫口开至八指！但产妇血压持续下降，心率加快至每分钟一百四十次！】
“李自强！” 顾瑶扬声喊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拿干净的布，越多越好！”
李自强正蹲在堂屋地上，十指深深抠进泥土地里，指节泛白。
突然听到呼喊，他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脑袋嗡嗡作响。
还是一旁的张大壮急得推了他好几下，才猛地回过神：“还愣着干啥？快去拿干净的布！”
李自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冲进里屋，抱着一摞叠得方方正正的粗布床单冲出来。
“开门，布找来了！” 他拍着门板，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瑶拉开一条门缝，李自强见状就要往里冲，却被她伸臂死死挡住：“你不能进去！不想你媳妇孩子出事，就老实待在门口等着！”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镇住了方寸大乱的男人。
顾瑶瞥了眼他怀里的棉布，都是浆洗得发白的新布，针脚细密，想来是早早就为坐月子备下的。
她没空细想这份体贴，抱着布摞转身关门，门板 “吱呀” 一声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把热水晾温，端一盆进来。”
当温热的水盆搁在床边矮凳上时，梦琪琪的宫缩变得更加密集。
“媳妇，我媳妇咋样了？” 李自强端着水盆进屋，刚放下就扑到床边，紧紧攥住妻子冰凉发抖的小手。
顾瑶没空理会他，果断扯开产妇湿透的衣襟。
指尖触及皮肤时，惊人的滚烫让她心头一沉 ，这是高烧的征兆。
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连成一片刺耳的长鸣：【羊水二度污染！胎儿心率骤降至每分钟八十次！必须立即娩出！】
“听着！” 顾瑶俯身盯着梦琪琪涣散的瞳孔，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等下我让你用力，你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听见没有？”
李自强把妻子的手贴在唇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媳妇加油，我陪着你！咱们的孩子还等着见爹娘呢！”
梦琪琪虚弱地点头，干裂起皮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顾瑶凑近了才听清，那是反复呢喃的两个字：“孩子…… 孩子……”
突然，顾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猛地喊道：“就是现在！用力！”
梦琪琪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声音不似人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困兽悲鸣。
她全身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额头上青筋暴起，狰狞地跳动。
“啊 ——！”
李自强看得浑身筛糠似的发抖，指甲深深掐进自己大腿，才没让自己瘫软在地。
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床上痛苦挣扎的妻子牢牢吸住。
三分钟，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声微弱的啼哭突然响起，细若游丝，却像电流般窜过整间屋子。
顾瑶眼疾手快，迅速用干净棉布裹住浑身青紫的婴儿，倒提起来在粉嫩的屁股上轻拍两下。
更响亮的哭声紧接着炸开，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像道惊雷劈开了凝重得让人窒息的空气。
那哭声虽不洪亮，却充满了生命力，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顾瑶来不及松口气，转身就处理产后出血。
她手指精准地按住**底，沉声命令：“李自强，按住她的腿！”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扑到床边死死按住妻子颤抖的双腿。
他的胳膊止不住地抖，却用尽全身力气稳住，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惊扰了这脆弱的平衡。
顾瑶快速清理产道，趁李自强注意力全在妻子身上时，指尖微动，一支透明针剂凭空出现在掌心，迅速注入产妇肌肉。
若是被他看见这凭空出现的针剂，少不了又是一场混乱。
当最后一块染血的棉布被换下时，顾瑶才直起身，后腰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沿才站稳，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粗布褂子黏在身上，凉得刺骨。
梦琪琪已经沉沉睡去，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顾瑶把裹成襁褓的婴儿放进李自强怀里，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吮吸，粉嫩的脸蛋皱巴巴的，像只刚出壳的小猫。
刚才还六神无主的男人，此刻托着孩子的手稳得惊人，嘴角抑制不住地漾开浅淡的笑意，眼角却有晶莹的水珠滚落。
“恭喜，是个男孩。” 顾瑶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产妇需要绝对静养，明天我会再来看她。”
李自强抱着孩子，突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顾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恩大德，我李自强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声音哽咽，泪水一滴滴落在婴儿柔软的胎发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顾瑶连忙把他扶起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想谢我啊？把猪下水便宜点卖给我就行。”
李自强被逗得笑出了声，眼泪却流得更凶：“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别说便宜，就是免费送你都行！”
“那倒不必。” 顾瑶摆摆手，眼神认真起来，“做生意就得明算账，不然往后麻烦事多。”
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能进食，李自强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妻子身边。
小家伙似乎闻到了母亲的气息，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就乖乖不动了。
两人走到堂屋，张大壮立刻迎上来，脸上写满了急切：“嫂子，你可真厉害！我咋不知道你还会接生这手艺！”
他这话是真心佩服，刚才屋里那一声声惨叫，听得他心都揪紧了。
“这事可不能乱传。” 顾瑶对着他眨了眨眼，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就想安安分分做点小生意赚钱，可不想惹麻烦。”
原主根本没学过医，这事要是传开了，少不了引来盘问。
“嫂子放心！” 张大壮拍着胸脯保证，“我嘴严得很，保证半个字都不会往外漏！”
几人坐在堂屋的条凳上，顾瑶让李自强写份供货合同。
当看到 “猪下水三分钱一斤” 的字样时，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价格……”
李自强爽朗一笑：“顾同志，不瞒你说，要不是怕你不肯收，我都想白送。”
他望向妻子所在的房间，眼神温柔又坚定，“你可能不知道，我媳妇就是我的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命也留不住。”
“你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往后就是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李自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男人说着，眼中泛起泪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的泪水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重如泰山的感激。
顾瑶被这份真挚打动，轻声道：“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只要以后你们家的猪下水，都卖给我就行。”
李自强用力擦干眼泪，重重点头：“这是自然！往后我家的猪下水，除了你谁也不卖！”
他拿起笔，在合同末尾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留下铿锵有力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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