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姐妹争吵
宁平侯府此刻人满为患，宁家族中上上下下能来的都来了。
旁系庶出的男子都从府门百米之外开始迎接，在得知家主的用意之后，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忐忑不已。
远远看到宁平侯的身影，交头接耳的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让出道来，站在两边，态度十分恭顺。
清亮的马蹄声被沉闷的脚步声覆盖，一声一声，踩得宁家子弟们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站在队伍中一动不敢动。
“呕——”
有人瞥了眼囚车里的人，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活跃起来，迅速涌入鼻息，刺激得胃部翻涌。
受不住的人当众吐了出来。
旁系子弟们诚惶诚恐地偷看宁熠，生怕他发怒。
有眼力见儿的人立刻喊道：“都给我看仔细了，日后谁敢做违反大周律法之事，我宁绍第一个不容！”
宁熠闻声望去，自称宁绍的旁支强忍着谄媚微笑的冲动，保持着正义凛然的姿态。
宁熠面不改色地回过头。
虽未表态，但也算记住了这张脸和这个名字。
下一瞬，越来越多的宁家子弟高呼自己的名字，表明立场，在宁熠面前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没了起初的惶恐不安，连宁妙云的惨样都忽略了。
宁妙云此刻颓然地瘫坐在囚车里，像是对自身的狼狈已经不放在眼里，欣赏这帮上赶着巴结宁熠的蠢货们，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宁熠的青睐？
痴人说梦。
囚车停在侯府门前时终于打开了，宁妙云看着敞开的门，心里居然升起了排斥。
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她不想下去了，她宁可一辈子呆在牢里，都不想下去！
“妙云，到家了。”宁熠神色温柔，也带着无奈与自责。
似是对自己教女无方的内疚。
宁妙云双手抱着木柱，不停摇头，“我不下去……”
“别怕，你回家了。”宁熠柔声安抚。
“不！我不要回家！送我回京兆府，我不要来这，送我回去！”
宁妙云一手死死抱着木柱，一手不停地挥舞着，那惊恐的眼中倒映着侯府的大门，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就是不愿意靠近。
宁熠叹气，示意护卫动手，随即转过身去，仿佛不忍心。
可宁熠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望着宁平侯府的牌匾，无声地叹气。
我的好女儿啊，看来你也知道有多危险啊。
既然你这般了解为父，为父又怎会让你失望呢？
“啊！我不要进去，放开我，放开我！”宁妙云被两名护卫架住胳膊往府内拖。
敞开的大门在宁妙云眼中就是吃人的猛兽满是獠牙的大嘴，她只要进去了，就再无活路。
宁妙云双脚死死抵着台阶，拼命摇头挣扎，就是不愿进去。
宁熠再次叹息。
护卫们心领神会，又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抬起宁妙云的双腿，直接将人扛进去。
“啊！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沿路迎接的宁家子弟们皱眉，一是嫌恶她的狼狈疯样，二是对她的疯话表示不解。
回府才是活路啊，真想死，家主就不会把你从京兆府接回来了。
跨过大门，门内就是宁家嫡系及女眷们。
只看了宁妙云一眼，女眷们纷纷别过头，用手帕抵在鼻间，厌恶地侧目。
此情此景，刺激得宁妙云更加失控，被扛着依然用力扭动身子，想要摆脱束缚，逃离这些灼人的视线。
“啊——不准看！你们谁敢看我就挖了谁的眼睛！啊！不要不要……不要！”
宁妙云崩溃地嘶吼大叫，她的话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反而让不少女眷来了脾气。
你不让看，非要看！
忍着臭气都要看！
她们可不全是只懂绣花的弱女子，她们也习过武，吃过苦，不就是熏一熏鼻子吗？
她们能忍！
“啊——”
发现那些人的目光愈发刺人，宁妙云再也无法忍受，在护卫的肩上扭动四肢，顾不得什么隐藏，只想调动鬼气，将现场所有人都杀了！杀了！
可是，她的鬼气早就被宁舒云抽干了。
她身上一丝鬼气都没了。
而答应了要来救她的玄苍也早就失去了联系。
她被抛弃了，她又被抛弃了……
“呜呜……”宁妙云突然停止挣扎，呆呆地望着天空，小声地呜咽着。
宁舒云就站在队伍的末尾处，神色漠然地望着逐渐靠近的宁妙云。
宁妙云惨吗？
挺惨的。
但宁舒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同情。
只能说，她是自食恶果。
“妹妹不必害怕。”宁竹馨站在宁舒云的对面，笑容温柔体贴，“只要你牢记大周律法，不给宁家丢脸，就不会和宁妙云一样。”
宁舒云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一样，她一没犯法，二没给宁家丢脸，不还是被关西斋院整整十年。”
说话的是宁兰襄。
她也不是真心维护宁舒云，纯粹是跟长姐唱反调。
宁竹馨脸色微变。
自从孙莹儿那件事之后，襄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处处跟她作对。
她看在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的份上忍了又人，从未其他人面前拆宁兰襄的台。
宁兰襄怎么做的呢？
明知今日宁家全族都来了，还不给她面子！
宁竹馨委屈地说：“小妹，你在胡说什么呢，你二姐是在西斋院调养，你这样说置父亲于何地？西斋院可是父亲亲手布置的。”
“我说什么了，我可没说西斋院有什么不好，你自己胡思乱想就算了，别往我头上扣。”宁兰襄翻了个白眼。
“襄儿！我是你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宁兰襄直接侧过身，看都不看宁竹馨。
一母同胞的姐妹当众吵起来，还是主家嫡系嫡出，这多精彩啊！
身后已经有不少姐妹悄声议论起来。
“这俩姐妹不是一向都关系很好吗？那粘糊劲儿，我和我妹妹都未曾那样，如今怎么……”
“我听说是因为大姐打了小妹，狠狠一巴掌，都肿了好几天呢。”
“啊，大姐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
“喂，你们不知情就不要乱说，分明就是小妹太过贪财任性，又不听教诲。大姐这是在管教她。”
“就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不帮自己的亲姐姐，反而替一个庶出贱种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有教养的样子。”
“你说谁是庶出贱种呢？那位现在可是世子妃，有肃王世子宠着，杀你一条贱命轻而易举！”
“你威胁我？我和你才是同族你怎么——”
“二姐与你我也是同族，你骂二姐是贱种，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
因宁竹馨和宁兰襄的争论，后方差点打起来。
这些议论声旁人可能听不清，但宁舒云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宁家还有人会替她说话。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不是她成了肃王世子妃，也不会引起关注。
吵吧，吵起来才精彩啊。
恶臭味已经来到队伍末尾，万众瞩目的宁妙云已经麻木了，流出的泪好似都是臭的。
宁兰襄连演都不想演，瞥了眼身边分明难受得要死，还要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的长姐，嘲讽地冷哼一声，一甩帕子骂道：“臭死了，作恶多端的人就是恶心。”
“小妹，”宁竹馨闻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那我可比不了你。”宁兰襄虽然被气到了，但却不像以前一样撒泼发火，而是阴阳怪气道，“你跟宁妙云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你闻了她身上的臭味连鼻子都不皱一下，你俩就是传说中的臭味相投吧。”
“襄儿！”宁竹馨气得咬牙切齿。
偏偏宁兰襄的声音不小，身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早就看不惯宁竹馨的人毫不遮掩地笑出了声。
笑的人不少，她们丝毫不怕被宁竹馨迁怒。
而宁竹馨却不能像宁兰襄一般肆无忌惮，只能将怒火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宁兰襄得意地吐舌头，什么臭味都闻不到了。
宁竹馨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骂：宁兰襄，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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