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神魂俱灭
宁舒云跨过门槛，首先看到的是满屋子慌乱的丫鬟，和一地的狼藉。
在她离开之前，这里还是好好的，屋内陈设规规矩矩地放在它们该待的地方，没有丝毫错漏。
而这些精巧的物品，丫鬟们是绝对不敢乱碰的。
只有——
宁舒云僵硬地站着，缓缓转过头，看向床上的身影。
那远比她的年龄更要苍老的女人满脸惊惧地缩在角落，手里举着床上仅剩的一个枕头，警惕地盯着所有人，扬手做出攻击的动作，一往前丢，满屋子的丫鬟都跪了下来。
“夫人！”
宁舒云睁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失去理智，已然疯魔的母亲，久久回不过神。
她的母亲，在她记忆里那般温柔，在方素话中，那般恣意的女子，如今竟然……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宁！熠！
仇恨瞬间在心中汹涌起来，眼底瞬间蒙上一层黑雾。
“啊——”葵夫人突然又大声尖叫。
宁舒云猛然回神，疼惜又愧疚地看了葵夫人一眼，无力地吩咐道：“都退下吧……”
“是。”丫鬟们纷纷松了口气，低头迅速逃离这里。
屋内只剩下宁舒云和葵夫人。
葵夫人看向宁舒云的眼神，也同面对其他人一样，充满了戒备，还有恐惧，
宁舒云只觉得心里很苦，苦得嘴里也发涩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完全不受控制。
“娘……”宁舒云颤声轻唤，情不自禁地往前迈步。
“啊！”
而这么轻微的动作，就把葵夫人吓得尖叫连连，手里仅剩的“武器”丢了出去。
宁舒云没有躲，任由柔软的枕头砸过来。
不疼，心又很疼很疼。
“娘，娘！我是舒儿啊，我是您的女儿啊！”宁舒云站在原地，与葵夫人保持着距离，情绪失控地哭出了声。
可葵夫人依然瞪着眼睛，惊惧地盯着宁舒云，哪怕面前的少女哭得再伤心，也无法触动她分毫。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还不够强大……如果我早点回来，如果我能早些去救您……如果……呜呜……”
再多的如果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样子，她的母亲，她深爱的娘亲，已经……已经被宁熠折磨疯了。
宁舒云就这么站着，站在葵夫人一丈之外，哭得难以自抑。
乔婉卿站在门外，感受着宁舒云的情绪，陪着她一起哭，一起心疼，一起自责……
但也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默默陪着。
良久，宁舒云哭到失声，而刚刚苏醒，又折腾了这么久，一直神经紧绷的葵夫人还是支撑不住，靠着床角睡了过去。
宁舒云抬起手，颤抖着靠近，想要碰碰娘亲。
但还是忍住了。
手无力地垂下来，悲痛的双眼渐渐冷静下来，却又冷静得过分，像是蒙上一层寒霜。
意念一动，乔婉卿与小鬼同时出现在屋内。
与乔婉卿的担忧不同，小鬼见着这样的宁舒云，感受着契约传递而来的，宁舒云心里的冷漠与杀意，只觉得恐惧，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
“婉卿，帮我守在这里，不要让人惊到我娘。”
“好。”
小鬼也眼巴巴望着宁舒云。
宁舒云看了眼小鬼，冷声道：“你给我盯着所有修士，除了张元极，任何人不得出现在开阳邸，明白吗？”
小鬼用力点头，十分认真。
吩咐之后，宁舒云连衣服都没换，就飞出院子。
感受到那股极淡的灵气还在前院，宁舒云脚步一顿，又落在了胖医师的面前。
只看到熟悉的裙摆，胖医师就露出了狗腿的笑容，膝行靠近宁舒云，又是连连磕头。
宁舒云抬手，五指成爪，一道灰色的雾气就缠上了胖医师的脖子。
那舒适的感觉从脖子难掩至全身，竟然将胖医师的伤势治好了三成！
胖医师眼睛一亮，又是几乎失传的治愈术！
胖医师顿时兴奋得张嘴就要说恭维的话，下一瞬发现这股力量同时也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仙……世……世子妃……我……”胖医师满脸求饶地望着宁舒云。
“宁熠派你来做什么？”宁舒云冷声问。
胖医师不敢有任何隐瞒，张嘴就要老实回答。
可扼住他咽喉的力量还在，让他根本打不出任何声音。
世子妃，您……您松点呀，小的会如实回答，您相信我呀！
宁舒云没有错过胖医师卑微的乞求，手里的力量收了几分。
“呵——”胖医师用尽力气吸了口气，终于能说话了，颤颤巍巍地回答，“侯爷命我……不，宁熠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让我为世子妃的生母诊治，若是治好了夫人，我还能再得一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呵，还挺大方。
宁舒云嗤笑一声，“只有这些？”
“是……是……宁熠的信中只说了这些。”胖医师不敢欺瞒，讨好地笑道，“宁熠是个什么性子，您肯定比小的更清楚，他这人戒心重得很，只会要求做什么，哪会多说一个字呀，对不对~嘿嘿~”
宁舒云松开了胖医师，冷眼瞧着他再次软倒在地。
“世子妃……世子妃！”胖医师连滚带爬地起来，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又爬到宁舒云的跟前，狗腿地笑，“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您放心，今日发生的事，小的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宁舒云还是冷漠地看着，没有出声。
胖医师打了个寒颤，忙举起手发誓，“我庞翀若有任何虚言，定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说着，庞翀又搓了搓手，带着试探：“您想呀，小的要是死在了这里，宁熠也会有所怀疑，对吧？”
“你在威胁我？”宁舒云一字一顿地说。
“不不不……没有没有！小的……小的只是怕坏了您的好事，还请您明鉴呀！”庞翀又开始窝囊地磕头。
宁舒云笑了笑，“你说的并无道理，我可以饶你一命。”
“多谢仙……多谢世子妃，多谢世子妃！”庞翀磕头磕得那叫一个自然，保住了小命又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个，世子妃，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再用您方才那神奇的术法，治好小的身上的伤呀？小的还要去向宁熠复命，也不能被他看出端倪来呀~嘿嘿！”
宁舒云勾唇一笑。
看得庞翀又忍不住泛迷糊，以为世子妃马上又要施展法术。
可随着宁舒云的手一开一合，体内五脏六腑瞬间剧痛，仿佛被外力强行搅在了一起，疼得庞翀差点连呼吸的顾不上。
“本妃不信你的任何鬼话，但从今往后，没有本妃的允许，你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不利于本妃的所有事情。有违此令者，神魂俱灭！”
最后四个字带着法则之力深刻地印在庞翀的神魂之上，在听清楚的瞬间，庞翀就吓得瑟缩。
虽从未见识过，但庞翀还是下意识地相信，比起自己随口发誓的那次，这一次才叫真正的誓言，是真的能让他神魂俱灭！
紧接着，庞翀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了起来，巨大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最后落在了开阳邸之外的街道中央，享受着百姓的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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